（不要在此帖回复）【转】《地板起步成长史》

schneider_chan · 发表于 2009-7-24 03:00:03
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7 00:04 编辑

绝对不舒服的童年（上）

　　先介绍下子嘎⑴。76年哦，出生了虹口区中心医院，身份证310开头当时家在虹口区哦⑵红镇老街。亚娘⑶都已经退休，我上头还有哦⑷阿哥，大我3岁。现在有老婆，有小宁⑸，开了家小公司，过了比上伐⑹足，比下有余哦小日子。
　　先来港港⑺红镇老街，这个地方上海宁都晓得，出了名哦下只角，当年余双戈就住了阿拉⑻窝里后弄堂。大部分江北宁，还有一小部分老山东。阿拉窝里就属于老山东哦底子。当年小日本打过来，爷爷奶奶从老家逃难来上海，阿拉亚老头子好像是坐了箩筐里，大孃孃挑了来上海哦。
　　现在想想，伊拉⑼当年来上海，也是典型的硬盘⑽了。。。。。。
　　小时候，经常听到爷娘港哦就是家里经济条件差，伐能帮宁嘎⑾比。或者就是：侬帮那阿哥两只书包⑿，窝里开销大。当时窝里4哦宁，9.8平方，绝对算特困户了伐⒀？
　　举个例子来说，小学的时候，变形金刚热播，学堂里有哦小宗桑⒁买了只正宗哦擎天柱，跑到班级里来炫耀。我看了眼热，回家跟老头子讲，我也要买一个。老头子跑到市百一店看了一下，回来跟我讲：小册老⒂，侬晓得一只变形金刚要几钱伐？要变形金刚，侧那⒃，要么弄两只逆光把侬切切！⒄
　　从此以后，我就再也没向家里提出过任何“奢侈品”要求。实在么⒅钞票了，跟了阿拉阿哥后头，跑到中学门口去袄分⒆，侧那！
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子嘎：上海话，意思特指“自己”。
⑵哦：上海话中“哦”有两种意思，此处与普通话中“的”同义。
⑶亚娘：“亚娘”在上海话中表示“爸妈”的意思，“亚”既是“爸爸”，后文中多次出现的“亚老头子”、“老头子”也均指“爸爸”。
⑷哦：此处的“哦”表示“个”。
⑸小宁：“宁”上海话中普遍表示“人”的意思，连在一起“小宁”特指“小孩”。
⑹伐：上海话中“伐”也有两种意思，放在一句话的中间或开头一般用做“不”。
⑺港港：“港”这个字在上海话中非常常用，即为“说、讲”的意思。
⑻阿拉：上海话，意思特指广义上的“我们”。
⑼伊拉：上海话，意思特指广义上的“他们”。
⑽硬盘：PChome宽带山（KDS）特别用语，专指“外地人”。
⑾宁嘎：上海话，意思特指“人家、别人”。
⑿侬帮那阿哥两只书包：上海话中“侬”是“你”的意思，“帮”在这里是“和”，“那阿哥”中的“那”特指“你的”。
⒀伐：注意了，凡是出现在句末的“伐”一般与普通话中的“吗、吧”同义，上海话中最最标准的疑问句格式。
⒁小宗桑：原本上海话中“小宗桑”是骂人的市井俚语，意思是“小畜生”，也可以形容“不讨人喜欢的小孩”。
⒂小册老：与“宗桑”一样视语境而改变词性，原本也是骂人的市井俚语，此处可做“小鬼”的解释。
⒃侧那：上海话中的骂人的市井俚语。
⒄弄两只逆光把侬切切：“逆光”，上海话发音，普通话意思是“耳光、耳廓子”，“切”普遍特指“吃、尝”。连起来的意思是“弄两记耳光给你尝尝”。
⒅么：意思特指“没有”。
⒆袄分：在上海，指高年级的学生或是社会上的不良少年强行向别人收取钱财的行为。

schneider_chan · 发表于 2009-7-24 03:00:58
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5 04:20 编辑

　　前两天了该⑴淮海路看到了正版哦红蜘蛛，看看也就是迭⑵幅样子，么撒⑶好哦嘛……想到老早老头子哦“逆光要伐”，心里有眼伐是米道。⑷
　　阿拉亚是部队里回来哦，当兵当了满多年数，回地方后在单位也算领导，伊拉各批宁才是蛮正宗哦，贪污腐败是想也不会想哦，也是靠死工资过日子的。各点，我还是满佩服哦。
　　老头子当兵大概当了辰光特长了，绝对相信枪杆子里出政权，棍棒底下出孝子。拿我帮阿哥当伊手底下哦新兵操练，据册板⑸，皮带抽，各属于老正常哦，伐管好坏，平均一哦礼拜2顿桑活⑹逃伐特。现在回头想想，知子莫如父，可能老头子晓得窝里两哦小册老就是要靠打才能伐走歪路。现在老大了该做警察，我子嘎开公司，虽说都是刚起步的小脚色，但至少还算对得起老头子。这样想想，心里怨气就销特一大半了。
　　亚帮尼子⑺，么办法哦！！前世都是冤家，今世碰了一道来还债。小哦辰光伊打我，大了就是我养伊。侧那，撒路切⑻，子嘎BS子嘎。
　　讲讲我的小学。
　　我的第一个小学在虹口，因为户口在红镇老街嘛。这个小学还算不错的，也号称是区重点，还出过乒乓国手，名字就不说了。念到5年级，问题来了。
　　虹口区当时从我们这一届开始就取消六年级了，要到初中去读预备班。但在4年级的时候，我家从虹口搬到杨树浦，考中学必须考杨浦的。但杨浦还有六年级。也就是说，我要转小学了。其实阿拉班主任早就跟老头子说过这件事，但老头子不上心，一直拖，拖到人家都要毕业了，才想起我这件事。
　　杨浦有个小学很不错的，全国试验小学，估计也是找人通路子⑼，才争取到一次跟老师面试的机会。有的TF⑽可能要问，这个小学这么牛B啊，转学还要面试的？的确，人家是很牛的……
　　5年级升6年级的暑假里，我去学校面试了。先是语文，数学，英语三门主课的考试。拿到卷子，吓一跳，这个难度我以为是考初中生的。考完当场批卷，语文70几，数学50几，英语更惨，只有30分。后来才知道，人家是全国重点试验小学，2年级就开始教英文了，我们是4年级才教的，你想想看，这个差距……
　　后来班主任出来了，人一看就是很nice的。看了我的卷子之后没多说，就是跟我聊聊，估计是看看我的反应力和潜力吧。前前后后搞了大半天，都是我一个人在面对所有老师，老头子那天加班去了伊港⑾，完全抛弃我，一个弱小的男孩子独立面对一群老师，又是笔试，又是面试，行不行听天由命了！侧那！！
　　最后我还是入学了，班主任特地安排我跟大队长坐同桌。这个老兄真是好人，绝对是尽心尽力帮我辅导功课，毕业考试的时候，还每天帮我补习，人家是牺牲自己的时间帮我哦。班主任和大队长，我会一直记着你们的好。真心感谢你们当初对我无私的帮助。
　　扯远了，还是回来说说我的学习吧。当时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，那就是“差”！
　　开始努力了。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家从二年级开始的英语书全部借来复印，每天回家自习2个小时。家里地方小，老头老娘看电视，也不管我，我拿个录音机听磁带，背课文，背单词，做练习题。那个时候好象在放《末代皇帝》，陈道明演的。老头老娘天天看，我在自习英语的时候，只要眼睛稍微描一描电视，马上一个拖鞋飞过来，准确命中我的屁股。这么多年兵不是白当的，炮位侦查，火力覆盖的基本功一直没丢掉。
　　三个月后，奇迹诞生了。英语站上90分，语文稳定在80分左右，就是数学差，天生不会做应用题，60-70分之间徘徊。考初中的时候就是数学题拖了后腿，没考上重点中学，进了所普通的。在那里认识了我现在最好的两个兄弟。
　　初中毕业考不进重点高中，就进了中专。中专毕业老师推荐进了家国企，成了一名民工。真正的民工，干体力活儿的民工。
　　一步差，步步差。一个环节掉了链子，你就要花比别人多几倍的力气，才能回到正轨。而且里面还有运气的成分。现在回头想想，当初要不是自己努力再加上些运气，我可能就真的在社会底层沉沦了。这些事情，我会在以后的文章里慢慢说的，有兴趣的TF，尽情关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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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了该：上海话，意思特指“在”。
⑵迭:意思同“这”。
⑶撒：意思是“什么”。
⑷有眼伐是米道：上海话音译过来就是“有点不是味道”的意思。
⑸据册板：70、80年代人的童年经常受罚的方式，“跪搓板”。
⑹桑活：这个词语在上海话中比较特殊，直译成普通话是“生活”的意思，但不能照这个翻译，这个词语往往会和“切、寻”连起来，譬如说“切桑活”就是“揍别人”的意思，又如“寻桑活”是“找揍”。但如果上海人说“桑活清桑”，这里的“桑活”意思又变了，表示“事情、做事情、工作”，这四个字连在一起是“做事情很干净、很明了”，以此引申出“这个人很干脆、不含糊”。
⑺尼子：上海话中表示“儿子”。
⑻撒路切：上海话发音，翻译成普通话是“什么逻辑”的意思。
⑼通路子：“路子”在上海话中有“关系”的意思，“通路子”就是“搞关系”。上海话中还有个词“路道粗”，也是说这个人的关系面大。
⑽TF：PChome宽带山（KDS）特别用语，专指“在KDS上成员”，“TF”是“土匪”的简写。
⑾伊港：这个词通常用在一句话的末尾，起强调的作用。譬如：他出差了伊港……（他竟然出差了），表示出乎自己意料之外。

schneider_chan · 发表于 2009-7-24 03:45:40
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5 10:55 编辑

　　我的学生生涯，就到这里结束了。其实初中和中专更精彩，但事情太多，太复杂。我不晓得该如何表达。
　　跳过吧，直接从踏上社会写起。
　　96年开始上班了。国营单位，旱涝保收，就是工资少。几百块的学徒工资领了1年，在里面混了4年，辞职。辞职时，工资也就是1600大洋一个月。
　　1600哦，绝对是山上平均水平的零头。不过那个时候也不觉得钞票少。身边的朋友，要么跟我一样，技校、职校毕业就出来工作，大家脚碰脚。要么就还在读大学，收入为0。讲到这里要感慨一下了，如果你一直跟自己同一级别，甚至比你还差的人混在一起，你永远不会有危机感，觉得小日子过过蛮好的。我奉劝年轻一点的TF，交朋友的眼光一定和圈子一定要广阔一点，要努力走出现在的圈子。走出去之后你才会发现，货比货要扔，人比人要死。有了危机才会有动力，有了动力才能前进。
　　那个时候，每天6点起床，自己下面条吃早饭。6点50出门，骑一辆28寸永久，从杨树浦到老南市，骑一个小时。到单位换工作服，开始民工工作。一年四季，脚踏车风雨无阻。我老婆一直说我是黑皮，而且黑得发红。这都是当年每天2个小时自行车晒得，现在褪不掉了。夏天篮筐里放一瓶盐汽水，等红灯的时候就拿起来喝几口。反正是到单位衣服湿光，下班工作服湿光，到家也是衣服湿光。三光政策！
　　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发工资了，给自己买一件班尼路或者佐丹奴的牛仔裤已经是比较奢侈的了。
　　一千出头的工资，交给家里500，买香烟200，难般⑴跟同事，朋友出去吃顿饭，一般去乍浦路，人均消费50块，劈硬柴⑵的。大家都没什么钱，没必要谁卖单。到月底也基本用光了。4年下来，基本没存过钱。那个时候对钱根本没概念，皮夹子里有500块，已经神兜兜⑶了。
　　00年的时候，我本命年，在这家单位也混了4年了。开始觉得这种混法不是个办法。我们这种小巴勒子⑷，没学历，没职务，没后台，混下去似乎也看不到改善生活的希望。但也就是想想，没撒动作。一直到跟一个兄弟有一次喝酒之后，我的心思被彻底打乱了。
　　此人跟我初中同班，现在还是好兄弟。他初中毕业后进普高，高考没考进，后来家里出钱，混了个敲外国图章的大学毕业证书。大学读的一塌糊涂，红警和CS倒是越练越熟。完全吊儿郎当。毕业后，进了一家B2B商务电子企业作销售。做了2年，居然越做越好，算top sales了伊港。
　　册老有天打电话给我：侬哦BY⑸有空伐，呀道⑹出来喝老酒。
　　我：阿里的⑺？
　　BY：五角场**酒吧。
　　我：侧那，老巨哦⑻，消费伐动。
　　BY：我买单。兄弟今朝⑼开心。侬来陪我。
　　晚上见面，各BY拉老我开始劈⑽：侬晓得伐，兄弟我各号头⑾奖金拿了7000块。
　　我一口百威差点喷出来。
　　我：7000块奖金？再加上基本工资，侬BY各号头一粒米⑿啦？
　　心里替兄弟高兴，但是也伐是米道。当初脚碰脚，现在伊一粒米，我一千五。伊是白领，我是民工。差距特大了伐。晚上回去越想越不是桩事体，彻夜难眠。
　　平生第一次失眠了。
　　我想换工作了，开始留心起身边的机会。说来也巧，有个朋友，姓曹，平时也就是泛泛之交。有一天突然来找我。
　　曹：侬有兴趣到我店里来伐？
　　我：到你店里？来做什么？
　　曹：做业务啊。给你个业务经理的头衔干干。你这么聪明，上手很快的。我们公司里都是老BY，么撒花头⒀哦。只要你肯干，马上超过伊拉。
　　我动心了，跟着他去公司转了一圈。规模不小啊。做五金的，有三家门店。一半作大客户配套，一半作门市零吊。曹是其中一个门店的经理，老板是他姐夫。老板也是个上海宁，四十多岁，矮冬瓜一哦，拉老我哦手穷⒁摇。
　　他说：侬是小曹介绍来哦，肯定伐会错。阿拉公司年轻宁特少了，侬要是来了，就做小曹哦副手。好好叫⒂做，机会有的是。
　　当时心里开始盘算，小曹是太子党，我要是进来，就算太子党系了，至少伐会太吃亏。接下来又见了公司其他骨干，都是老BY，一个副总老王，两个门店经理老刘，老李。只只面孔长了像打桩模子⒃。见个面，打个招呼。他们看我是小曹领来的，客气得伐得了，香烟乱发。
　　店里出来，我问小曹：这些老家伙多少工资？
　　曹：老王是副总，看大客户的，底薪7000。老刘跟老李门店经理，跟我一样，底薪4000。平常还有奖金，年底红包。全年过10万么撒问题哦。
　　我：各么我要是进来，撒情况？
　　曹：我跟姐夫商量过了，要进来之后先到老刘门店里，跟牢⒄伊先学习学习生意经。做几个月再看，继续在门店，还是转到大客户部。
　　我：各么工资呢？
　　曹：起薪1200，两个月发一次奖金。平均下来嘛，一个月1500块左右。
　　我：跟我现在差不多，还少了100块嘛。
　　曹：侬侧那拎伐清⒅！侬刚来，么业绩，奖金伐多老正常哦。各已经是我帮阿拉姐夫争取得来哦。本来侬只有1200块哦。过几哦号头，侬有业绩了，还怕没奖金？
　　我：……
　　曹：老王，老刘，老周各三哦老BY侬都看到了伐？腔调⒆都是一塌糊涂哦。我帮侬交个底，阿拉姐夫就是准备让我来代替伊拉哦，兄弟侬跟牢我，我上去了，门店经理位置将来就是侬哦。钞票无所谓哦，主要是将来阿拉就是公司里哦主力了。侬懂伐？
　　我开始飘了，仿佛已经看见美好前程了。我心已定，这么好的机会，绝不能溜掉，我要抓住它。后来的事实证明，我侧那实在是特天真了。天真是要付代价的。
　　要跳槽就要先辞职，要辞职就要先过家里老头子这一关。这一关不好过啊！！
　　老头子属于生在旧社会，长在红旗下。深受党和部队教育多年，党龄比我年龄还大，一身正气。当然，思想意识还停留在60、70年代。对于这种什么辞职，而且从国家单位辞职去私营企业，那是谈也不要谈的。回家做了半天思想工作，老头子就一句话，不同意。从交谈变成争吵，老头子差点又要动家法了，后来也忍住了。毕竟我干了4年民工，在中专里也跟江西人，东北人，湖南人这帮硬盘经常有交手，武力值上升的很快。老头子不使出一招制敌的杀手锏，估计也放不倒我。毕竟亲父子，不是阶级敌人，弄出人命，谁也不想。
　　最后我大吼一声：我要上进，我要赚钞票！
　　据老娘讲，我当时眼睛血血红，头发都立起来了。老头子没想到我的小宇宙爆发起来这么厉害，一记头⒇闷特了。沉默了半天，老头子冒出来一句话：你要是一定要辞职，索性跟你哥一样，去做警察，我来搞定。就你现在这副卵样，出去能干什么。
　　竟然这么说我，老子尊严何在。
　　我：我不做警察，我自己挑的路，自己走。明朝就去单位辞职。
　　老头子意味深长地看看我，什么都没说，转身进自己房间了。临进门之前扔下一句话：小册老，以后有困难了，伐要来寻我。
老头子一语成谶，日后我果然碰到困难了，而且是大困难。但我也恪守了当日诺言，没向他低过头。包括后来结婚，买房，我没伸手向家里要过一分钱。我知道，以前老头子对我一直有看法。觉得自己很优秀，怎么生个儿子这么差。读书不行，工作不行。我要证明自己，证明给他看。我一定会超过他。
　　回想这一段，觉得自己当时的确蛮幼稚的，典型的心比天高，命比纸薄。卵也不会，撒都伐懂，还要嘎激动。激动变冲动，冲动变马桶，巴巴污里头。老头子毕竟是自己老头子，有问题好好谈，不要吵，也不要存心怄气，么撒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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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难般：上海话，意思特指“难得”。
⑵劈硬柴：等同于现在人们常说的“AA制”。
⑶神兜兜：“神气，招摇，得意洋洋”的意思。类似北京话的得瑟。引申开也有“神神叨叨，不靠谱”的意思
⑷小巴勒子：特指“小家伙、小角色”。
⑸BY：“逼样”的简写，和与北方话“熊样”，天津话“嘛玩意儿”，北京话“丫”意思差不多，并非完全是骂人的话。下文有“老BY”一词，但意思却是“老家伙”。
⑹呀道：“晚上”的意思。
⑺阿里的：“哪里”的意思。
⑻老巨哦：意思是“很贵的”，此句中的“巨”为第三声。另外上海话称一个人聪明，也用“老局”或“夹”。
⑼今朝：“今天”的意思，下文中的“明朝”即为“明天”。
⑽劈：此处为“劈情操”的缩写，“劈情操”的意思是“在酒吧、茶馆等环境下谈心、聊天，仅限情感方面”。
⑾号头：“月”的意思。
⑿一粒米：上海话中“一粒米”特指“一万元”。另外，上海人管“赚钱”称为“扒分、拉米、背米”。
⒀花头：与“花样”同义。
⒁穷：这里的“穷”有“使劲、不断地”之意。
⒂好好叫：常见的上海词组搭配，意思是“好好地”。
⒃打桩模子：上海话特有，指“无许可证设摊做生意的人”。又指“掮客、投机倒把、炒卖外汇、证券及贩卖外国香烟的人”。该词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。
⒄跟牢：上海话中“跟”后面不跟“着”，“跟老”也就是“跟着”。
⒅拎伐清：意思是“搞不清楚状况”。
⒆腔调：“体面、cool”的意思。
⒇一记头：“一下子”的意思。

正兴 · 发表于 2009-7-24 08:58:46

让他们学上海话啊~~

九段小宇宙 · 发表于 2009-7-24 20:36:29

我都看不懂。。。呃

屁屁猪 · 发表于 2009-7-24 23:02:11

太长了~~呼呼~~

schneider_chan · 发表于 2009-7-25 11:05:20
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5 21:46 编辑

　　进了这家公司，开始跟牢老刘学生意了。坐在他旁边，打打下手。有时候跟小曹出去见见供应商，见见客户，分销商。日子一天天过，但是开始发现有点不对劲了。
　　老刘对我一直很客气，每天要发十几根香烟给我，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接。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不让我插手。比如说，他桌上有两部电话，他打电话的时候，另一部响了，我总归想帮他接咯。但是老刘会无比迅速地把手盖在那部电话上，匆忙结束通话，再接起来。每次都这样，搞得我很不爽了。
　　有时候没事做，就跑到分销商那里坐坐。这些分销商其实就是搬砖头朋友，弄个小门面的。
　　有一次一个经销商店里的小册老，比我还小一点的。坐在一起抽烟的时候突然问我：老刘带你带得怎么样了？
　　我：还可以伐，我反正是新来的，什么都不懂，伊是我师傅咯。
　　小册老：师傅？！嘿嘿。那各师傅可以哦……
　　我觉得他话里有话，刚想追问，他们店的老板从后面转出来了。对小册老说：“侬侧那么事体做了是伐？有箱货快点送特。”
　　小句⑴马上站起来，跑特了。
　　我觉得事情不对了，没动声色，跟老板又闲扯几句，打道回府。晚上给小曹拨了个电话。
　　我：小曹啊，我觉得老刘好像对我有点问题嘛？
　　曹：撒问题？
　　我：生意上的事情，他好像从来不让我插手的。电话也不让我接的。
　　曹：不会的。估计他觉得你是新人，怕你报价报错。耐心点，明天我跟他讲讲，让他手松一点。
　　我：下午我去了家分销商，他们对我跟老刘这件事，好像也有点想法，跟我假客气。
　　曹：哪家？
　　我：**
　　曹：哦，这是老刘的老根据地了，每个月都从老刘这里进很多货，他们关系很好的。
　　我：……
　　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，马上换了种更轻松的口气：侬刚来，先熟悉熟悉环境，表想法特多。明晚找你出去打弹子。
　　我：好的，6点半，大光明弹子房。
　　曹：明朝会。
　　先不管了，睡觉！
　　一个月事件很快过去，月底发薪，1200块大洋。虽说少了点，但毕竟算自己找工作的第一份薪水，可以了。
　　到家，吃晚饭的时候。老头子问：工钱发了伐？
　　我：今朝刚发。
　　老头子：多少？
　　我：1200。
　　老头子看看我：比老早还少嘛？！
　　我：下个月发奖金。阿拉是两个号头奖金一道发，估计有500块。
　　老头子：哦，既然去了就好好做。还有桩事体，侬还是帮老早一样，每俄号头拔⑵那娘500块饭钱。现在就拔。
　　我：侬放心，我伐会赖特哦。
　　老头子：还有啊，我看侬最近哪能了该抽牡丹？双喜伐抽了？
　　我：钞票比老早少了，还要出去帮宁嘎打交道，手紧。窝里抽牡丹，外头抽双喜。
　　老头子：侧那，么出息。么钞票还要掼浪头⑶。侬要么全部双喜，要么全部牡丹。抖抖索索，撒腔调。
　　我低头吃饭，三口两口吃好。皮夹子里摸出500块交给老娘，回自己房间，摸出牡丹。抽了一口，伐是米道。。。。。。
　　第二天上班，小曹哆悠悠⑷晃进我上班的门店。老刘一看到伊，马上从位子上跳起来，蹿到门口，拉牢小曹哦手：噢哟，小阿哥，今朝哪能有空来啊？侬是代表老板来视察工作还是来挑我做笔生意，发眼小财啊？啊哈哈。
　　小曹：侧那，么事体就伐好来看侬啊？一定要有事体才好来啊？
　　一边说，一边摸出包中华，发拔老刘一根，又扔了一根在我桌上。扔的时候，朝我笑笑。这个笑里头好象有点名堂，意思是说，我来了，别担心。我会来解决的。
　　我也没响，朝他笑笑，摸出打火机，帮自己点上了。
　　老刘：小阿哥，侬来了正好。上哦礼拜，朋友送了一包新上市哦碧螺春。侬来正好拆封。
　　回头朝我笑笑，又对我说：小姜，侬伐晓得，阿拉各小阿哥嘴巴伐要特刁哦，阿拉平常吃哦炒青，伊碰也不碰哦。
　　小曹笑笑，么响⑸。老刘叫手底下小姑娘泡茶，泡的时候又讲：帮小姜也泡一杯。
　　我：我伐要了。我已经子嘎泡好了。
　　小姑娘有点为难，看看老刘，又看看我。小曹朝她摆摆手，小姑娘就帮他泡了一杯，放下热水瓶就跑到后面做事去了。小曹帮老刘开始吹牛皮，乱吹八吹。我在旁边闷头做报价单，一个客户中午等着要。中华又发了两圈后，话题开始慢慢转到我这里来了。
　　小曹：老刘啊，小姜登了⑹侬此地一哦号头了，工作表现还可以伐？
　　老刘：撒叫还可以啊？是绝对可以哦。小家伙聪明来西哦，交关⑺事体我都用伐着港，伊子嘎就会了。
　　回过头，在我肩上用力拍两记：是伐小姜，老阿哥么港错伐？嘿嘿……
　　我：老刘特客气了，要伐是侬教我，我哪能⑻可能会呢。报价单也做不来的。
　　小曹：那两嘎头⑼现在关系好来，侧那，伐要互相吹捧。我帮姐夫都看了眼睛里。
　　说到这里，特地停顿了一下，看看我跟老刘，低头喝茶。这里小曹没用“我跟老板”，而是“我跟姐夫”，这句话的份量……
　　气氛有点闷，我站起来，发了圈双喜，先帮老刘点上火，再帮小曹点上。拎起热水瓶续水，也是按照刘，曹，我的顺序。
　　我开口说话了：老刘各师傅是伐错哦。伊身上哦生意经特多了，我登了旁边看，也有得看看了。我是哦新手，子嘎也怕子嘎做错事，万一做错，公司就有损失了。
　　老刘看看我，眼神里有点说不清的意思。
　　我：老刘，阿六头要哦报价做好了，侬看看。
　　老刘：叫小阿哥看，伊对成本更清爽。
　　小曹：瞎话三气⑽。小姜是侬店里哦，我看撒。
　　我把报价往老刘面前一放：老刘侬先看看伐，我还要到分销商店里去拿张支票，大概要去一哦钟头。报价有错哦地方，老刘侬帮我把把关，回来再修改。
　　老刘点点头，摸出把钥匙：开我哦助动车去，路上慢点。支票伐要约⑾，约了有痕迹，银行伐收哦。
　　我帮小曹又打了个招呼，就出门办事了。路上就在回味刚才的对话，老刘和小曹都很有水平。我的讲话应该也么撒问题，没讲错话。小曹今天来，明显是有目的的，而且看他的眼神，好象就是为了我来的。至少不是坏事，因为他已经知道我和老刘目前的状况，既然来了，对我来说，应该是好事。可能是来劝告老刘手松一点，多教教我。想到这里，也就心定了。
　　当日无话，回到公司，老刘没有任何表示，小曹也没给我来过电话。我也不好意思去问，显得很傻的。我一直还是很清楚自己在公司的地位，虽说是太子党招进来的人，但毕竟没业绩，也没根基，先做好自己分内事，其他的以后再讲。
　　但是老刘对我开始客气起来了。当然仅仅是客气，业务上的事情，还是看得很牢。我也不恼，心态好一点嘛。又过了一个礼拜，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小曹的电话：小姜，现在手上有事体伐？阿拉碰哦头。
　　我：现在？
　　小曹：来总部，我跟老板在等你。
　　说罢就挂了。
　　侧那，老板也出动了？？！！就为了见我？？是福是祸？我跟老板到现在就见了2面，其中还有一次是在面试的时候。乖乖弄地动⑿，各记搞大了。放下电话，转身对老刘讲：小阿哥叫我到总部去一次，还港……
　　老刘：我晓得了。既然叫侬去，就肯定有事体了。
　　我：……哦，好。
　　老刘低头看报纸，不理我了。
　　有点怪啊，从他的话锋里看，好象早就知道小曹今天会叫我去总部。难道之前他和小曹，甚至于老板之间已经商量过怎么安排我。正在理思路的时候，手机响了一下，一条短消息进来了：快来，好事。不要跟老刘多讲。小曹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小句：“小鬼”的意思。
⑵拔：此处是“给”的意思。
⑶掼浪头：上海话把“说大话，显示自己有能耐，有本事”称为“掼浪头”。可“掼”的“浪头”包括身份、自己认识的名人及高干、资金，甚至包括产品发行规模和范围。
⑷哆悠悠：形容“慢条斯理、漫不经心、气定神闲”的样子。
⑸么响：“没发话”的意思。
⑹登了：“在……地方”的意思。
⑺交关：“许多”。
⑻哪能：意思是“怎么”。
⑼两嘎头：特指“两个人”的意思。
⑽瞎话三气：“瞎说”。
⑾约：即为“折”的意思。
⑿乖乖弄地动：这句话其实是扬州方言，是形容“不得了”的意思。

schneider_chan · 发表于 2009-7-25 22:09:19
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6 05:00 编辑

　　好事？加薪？升职？好象都还轮不到我。带着一肚子狐疑，飞奔到总部。小曹站在门口跟管仓库的小陈聊天，似乎就是在等我。看见我看来之后，对小陈讲：去工作吧，我跟小姜要开会了。
　　小曹：先跟你交个底，今天的会是关于人事变动的。你不用再跟老刘了，调来公司总部。我也来总部，作老板助理。我们在一起上班。不多说了，你先去会议室，我随后来。一起进去比较挂三⑴。
　　会议室在二楼，进门之后发现老王和老李都已经在了。老王是公司副总，主管所有业务，特别是大客户直销这一块，跟原厂的联系，也基本靠他来维护。年纪也大，快50了，在公司是仅次于老板的第二号实权人物。老李是门店经理，这个门店其实就在公司总部楼下。老李给我的感觉就是个忠厚的人，跟谁都很客气，见人三分笑，给人很放心的感觉。门店业绩一直很稳定，在浙江也有几家大客户。
　　老李看我进来，扔了根双喜过来：小姜，来了蛮快啊。前头我还听到小阿哥打电话给你，到底年纪轻，手脚快。
　　我也不晓得回答撒，只好呵呵傻笑，坐在他旁边，先帮他把烟点上。我又摸了根双喜出来，发给老王。给老王发烟，我是不敢扔过去的，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。这时候不能往对方手里发，我跟老王之间级别相差太多，而且都没说过几句话。老王要是不接，或者存心要我难堪，慢悠悠接，我都将立于一个很傻的环境里。毕竟他对我什么态度，或者说有没有态度，我都不知道。
　　果然，老王没有马上拿我的烟，双手捂牢茶杯，低头看看香烟，又抬头看看我，嘿嘿笑两声，也不晓得这个笑算撒意思，脸上阴晴不定。看得我寒毛凛凛。
　　这时候小曹进来了，进门就讲：侧那，仓库小李哈⑵烦，一点小事情搞了半天搞伐清桑⑶。哟，小姜，侬到拉？蛮快哦嘛。
　　小曹虽然年纪帮我差不多，但是做宁演戏的本事比我高不是一个档次了，以后还真要多学点。
　　小曹：老王，宁到齐了伐？我要么叫老板过来了。
　　老王又看看小曹，再转过来看看我，慢条斯理说：好呀，各么叫老板来。早点开，早点结束。
　　小曹跑出去了，没多久，跟在老板后面进了会议室。
　　老板敲敲台子，发言了：今朝主要是跟大家讨论下销售部的一些人事变化，实际上之前大家都已经通过气了，今朝就是宣布一下。小曹，侬来港。
　　小曹：第一，从这个号头开始，我离开门店，来总部，做老板助理。我的位置由原来我手下小吴来接。小吴今朝去温州出差了，么办法参加会议，之前已经和她交接好了。等她回来就正式上任。第二，小姜也调回总部，一人两角，同时是老王和老李哦徒弟。助理谈伐上，但是老王跟老李有撒安排，要立刻响应。
　　我头“嗡”一下大了，变化太大，而且太快了。小曹离开门店，不做门店经理，改做老板助理，看似高深，但我觉得失去门店这块阵地，未必是件好事。没有实际业绩支撑，仅靠离老板近，这样以后在公司的发言权会不会降低？变成老板助理，对老板的影响力有多大，还未可知。再来分析我自己，离开老刘，肯定是件好事。转跟老王，老李，特别是老王，那可是公司第二号人物，似乎是件好事。但一仆二主，会不会又有不利？会不会是小曹希望把我安排在他们任意一人身边，但他们都不肯，最后折中出这么一个一仆二主的办法？
　　“小姜，撒想法？”老板讲话很省略，直接问我。
　　我知道，这个时候，该站表态了：之前了该老刘手下，学了交关东西，各次有机会来总部……
　　“可以了。”老王挥手打断了我表忠心，“既然公司已经定了，小姜侬就伐要有撒顾虑，我帮老李都会好好带侬哦。”
　　侧那，苗头⑷不对啊。这几句话好像有点其他味道嘛。我僵在那里，不晓得该哪能把话题接下去了。
　　老板好像撒都么感觉到，开口了：好了，基本就这样了。小姜，对于侬来港，各是一次老难得哦机会。要用心点啊。老王等些⑸到我办公室来，商量明朝出差哦事体。
　　眼见大家就要散了，我心里光火了，侧那，就格能算会开好啦？我要讲话！
　　我：老板，明朝我是来找老王来报到还是找老李？
　　大家一记头呆老了，面面相觑。老王盯牢我仔细看，很仔细地看，好像要从我脸上找麻皮一样。隔了一些开口了：明朝来寻我，我来安排。说罢，自顾自开门走了。
　　晚上我和小曹在西北郎烧烤吃饭。下班的时候，小曹拉住我，约我来这里。
　　我们都闷头吃，每人啃掉二十多串烧烤，喝掉几瓶啤酒后，我发了根烟给小曹，自己也点上一根。我在等他开口，既然是他约我出来，自然会有话对我讲。
　　小曹：小姜，各次变动，有撒想法伐？
　　我弹了下烟灰，开口了：能离开老刘，是桩好事体，我晓得各是小阿哥侬运作哦。我先敬侬一杯。
　　我举杯，跟小曹碰了一下，一口干了。小曹喝了一大口，马上把杯子放下，盯住我看。我正仰头喝酒，眼光扫到他在瞄我，这个眼神……仿佛要看穿我。我放下杯子，给小曹满上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　　我：第二杯，我还是要敬侬。侬把我带进公司，带进这个行业。
　　这次没和他碰，自己又干了。放下杯子，摸摸嘴，继续抽烟。我晓得，小曹要讲话了。
　　小曹：小姜，今朝出来，就是想帮侬交个底。公司里厢⑹老王，老刘，老李伊拉是一派，各三哦老BY仗着子嘎是业务部骨干，在公司权利越来越大，有辰光甚至伐拿老板摆了眼里。姐夫拔我哦任务就是钳制这帮老BY，侬是我看中哦第一哦宁，随了形势哦发展，有可能还会再寻帮手进来。我了该门市锻炼了一段辰光，已经了解业务运作模式，接下来我进总部，了该姐夫身边，进入公司决策层，顺便监视老王。侬进总部也是我安排哦，以后阿拉就登了一道，互相支持。我上去了，侬也上去了。兄弟，为了阿拉哦将来，再干一杯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挂三：不同语境“挂三”有不同的意思。譬如说：做了件很挂三的事情。可以理解成“做了件别人看起来很傻的事情”。又譬如说：我不会一个人去酒吧，挂三伐？表示“一个人去酒吧很尴尬、难看”。
⑵哈：此处是“很”的意思。
⑶清桑：上文有提到，“清楚，明白”之意。
⑷苗头：一般指“形势”，如果是“轧苗头”，意思是“观察状况”。如果是“别苗头”，意思则变成“互相攀比”。
⑸等些：也可以写成“等特些、等一些”，是“等一会儿”的意思。下文“隔了一些”是“隔了一会儿”。
⑹里厢：“在……里面”的意思。

正兴 · 发表于 2009-7-25 22:35:32

有的好看了~~

schneider_chan · 发表于 2009-7-26 05:34:52
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7-26 16:09 编辑

　　到家后，摸了包中华，掼把老头子。各是分手时，小曹拔我哦。
　　老头：中华？
　　我：侬抽中华，我抽牡丹，以后侬伐要再港我抽烟哦事体了好伐。
　　立了阳台上，摸出牡丹，开始沉思。今朝哦事体，的确需要多想想，关系到以后我了该公司哦发展，小曹哦最终目的就是要干掉公司老臣子，并且似乎得到了老板的支持。而我就是太子党一系，这个身份已经在公司人尽皆知，也不容改变了。从小曹的话锋来揣摩，他今天给我传递了两个信息：1、我从进公司第一天开始，就和他在一条船上。或者说，我就是搭他这艘船进来的。我要么继续和他在一起，要么把我踢下船。2，我将来是大幅还是二副，或者说只是个船员，完全取决于以后在和老BY的战斗中所体现出来的价值。他今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，如果我只是个泛泛之辈，他会再找人上船，取代我的位置。
　　但是，老板真的放手让小曹去干吗？三巨头在公司毕竟是骨干，他们要是离职，公司的业务损失会非常巨大。老板愿意冒这个风险吗？因为这个风险实在太大，太大，弄不好，大家全完蛋。老板到底是真支持，还是有限度支持，或者说，老板只是想让小曹作为新生力量来牵制他们，起到平衡作用，防止三巨头独大？
　　如果小曹会错意，或者他只是老板大盘运作的一枚棋子，那我岂不是变成炮灰的炮灰？？！！
　　想到后来还是决定静观其变，别像个十三点一样，给点空头承诺，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　　越想越害怕，初春的夜风，也很冷。
　　我工作6-7年里一直是穷卵，小瘪三⑴。表气馁，坚持。
　　第二天早上八点半，我准时到总部报到了。底楼是营业大厅，二楼是办公区。平时二楼也就是老板，老王，还有财务办公，区域很大，空座位也有好几个。跑到二楼发现，除了财务，出纳，还有仓库小李。小李是个硬盘，平时也睡在公司里。来公司好几年了，也算老员工了。上海话能听懂，也喜欢说上海话，哪娘哦冬菜⑵，把上海话讲得像日本话一样。各BY长了简直就是一天世界⑶。电影《三毛从军记》看过伐？小李就是年轻版的老鬼。大家想想，就晓得撒腔调了。小李笑眯眯坐了老王座位上，还了该抽烟。腔调要多难看有多难看，侧那！
　　我：侬BY昏特啦！坐了副总位子上，还抽烟？
　　小李一脸奸笑：小姜，我等侬半天了。
　　侧那，一个管仓库的小硬盘，还对我拿腔调。
　　小李扬扬手里的一张A4纸：这是老王让我交给你的。他跟老板出差，已经走了。
　　我接过纸，打开一看，上面是老王的笔迹。

小姜：
% @8 m, Z/ ^5 Z9 X　　今天上午有一批我要的货到，你跟小李一起盘点入库，搞定后打电话给我。入库工作听从小李安排。
) ^1 a5 }, g1 b0 s3 H0 h
　　切记勿忘% a6 L9 n+ {8 H N) U5 D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老王

　　侧那，哪娘哦冬菜。老BY算给我个下马威咯！来第一天就干苦力，还要听小李安排。
　　小李：哪能，看清爽了伐？
　　我真想抄起烟灰缸，把各BY敲一顿。但是么办法，各BY手里有老王的手谕，现在是伊狠啊。小李看我想发彪又发伐出哦册污面孔⑷，想笑又不敢笑。
　　我：看你MB看啊！
　　小李：表生气，这是老王安排的，我也没办法。来，先抽根烟，货车还要过一刻钟才到。
　　整个上午就跟小李在盘点，足足50箱。做到中午终于算结束了。从地下室仓库出来，也没力气骂人了。老子累死了。洗脸洗手，跑到楼上，准备打电话给老甲鱼。

　　小曹已经到了，看见我上来，马上迎过来：兄弟今朝辛苦了！来来来，我帮侬茶也泡好了，先喝口茶，抽根烟。
　　我：我还是先打电话给老王，伊了该等我电话。
　　小曹：嗯，好。应该哦。
　　拨通了老王手机：报告王总，我是小姜，侬要哦货已经全部清点完毕，没有遗漏，没有损坏，全部入库造册了。
　　老王：小册老手脚倒蛮快哦嘛。下午帮我把货发过来，今朝工作就算结束了。
　　我：各么⑸明朝做撒？
　　老王：明朝？明朝看书！我台子上有一本五金百科，了该公司好好学习，我回来检查。
　　说罢就挂了。
　　侬只杀千刀哦老甲鱼，今朝苦力，明朝读书。后天再去种田，大后天再去捉鱼。我侧那，侬当侬是段王爷，我侧那渔樵耕读一嘎头来咯。
　　“明朝我要请假一天。”早上看到老王，我就跟他请假了。老王现在是我的直接老板，要请假找他。
　　“撒事体啊？”老BY还是个副哆悠悠哦腔调。
　　“有哦亲眷从外地来，我去接伊。”
　　我是要去接个人，不过不是亲戚，是兄弟。他是从外地回来的，确切讲，从白茅岭回来哦……

　　我这兄弟叫兜兜，是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，上海话叫“册裤兄弟”。知青子女，亚娘上海知青，去了江西，他是小学从江西转来上海的。转过来的时候，亚娘已经离婚了。他住在外婆家，家里人对他也一般，除了吃饱穿暖，其他基本不管。勉强进了初中，后来书是再也读不下去了，初二退学，开始在外面混。这个混不是瞎混，是有组织地混，有目的地混。隔三岔五就会搞点事情出来。
　　阿拉老头子倒是蛮欢喜伊哦，一直讲：兜兜其实是哦好小宁，囡是好囡，轧了坏道⑹，可惜了。老头子本来想，到了年龄，就安排他去当兵，兜兜也觉得蛮好。至少算是条出路，而且是条正路。在我们那个年代，当兵还算是个选择的。
　　但就在冬季征兵前2个月，出事体了。兜兜在一次群殴里，失手了，使对方致残。老派⑺来拉宁，兜兜就进看守所了。兜兜倒也是只模子⑻，在里面一口咬定，这次群殴自己就是组织者，对伤人致残也供认不讳。
　　这件事情搞大了，么宁能搞定。最后判了4年有期徒刑，发配白茅岭。现在刑满释放，我要去接他。
　　兜兜明显比老早⑼瘦，比老早黑。最大的变化是眼神，迷茫混杂阴狠。剃了个青皮。几年后，我看“枪火”，发现兜兜当时的神态和里面的吴镇宇很像，只是还没他那么酷，那么神经质。但乍一看，很像……
　　接他的人只有我一个，他家里的外婆，舅舅早已跟他没什么往来，他妈在做生意，一直江西上海两头跑，也没空管他。
　　我一把抱住他，还没开口，自己眼泪已经下来了。兜兜愣住了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，迟疑了一会儿，才把我也紧紧抱住。两个大男人，没说话，只是在流眼泪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⑴小瘪三：“瘪三”由洋泾浜英语“EmptyCents”而来，读作“瘪的生斯”，就是“穷的一个铜板都唔没”。大家最熟悉的“小瘪三”，就是漫画家张乐平笔下的“三毛”了。
⑵哪娘哦冬菜：语气词，和“TMD”同义。
⑶一天世界：就是指“一塌糊涂”，网络上有人用英语翻译上海话写成“one day world”。
⑷册污面孔：形容“一脸苦相”的样子。
⑸各么：“那么”的意思。
⑹轧了坏道：又是一个由“轧”带入的词组，“学坏”的意思。
⑺老派：“派出所”。
⑻模子：这里意思是“汉子，榜样”，形容“去做别人不敢做某事的人”。譬如：现在严打整风，你竟然敢出来卖盗版光盘，是模子。千万别和上文提到的“打桩模子”搞混了。
⑼老早：“以前”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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