峰回路转，柳暗花明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2 10:25 编辑接下来的几天里，Grace开始给大家逐步分配客户，我也分到一个，是通讯行业的，制造型企业，这个也蛮好，总归比以前所有单子都是靠别人转过来要好很多了。毕竟这个客户你可以自己跟，所有拿到的信息都是第一手的，客户联络，也是自己去做。这做起来，感觉就好很多了。
这家客户过来的第一张单，是一个研发工程师，天线研发。这个技术现在在国内不算少了，但是在03年的时候，整个中国市场的技术，70%要仰仗外国人。外国公司弄来弄去就这几家，都报得上名字的。客户给我这个职位的时候，他们HR部门已经自己搂过一圈了，没效果，才转给猎头来做。
列list，CC这些都不难，行业目标太明显了，闭着眼睛也知道哪几家公司做手机的，包括他们下面的OEM。但是挖出人之后，就发现问题来了。在我们之前，HR还有另一家猎头已经来过了。我所能接触到的候选人，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接触过了。有时候我刚开始介绍这个职位，对方就会问：“是**公司吧？我不考虑的。”那我当然要问为什么啊。对方的回答更绝：“之前已经有过好几个HR和猎头来找过我了，就是这个职位。你们烦不烦啊。我现在不考虑跳槽！”说完电话就挂了。
这种现象一而再，再而三的发生。直到我把所有list上的候选人都打完，才勉强有两个人愿意考虑。约过来做面试，全都狮子大开口，没有50%的薪资上浮，是不会去的。没办法，只好跟客户沟通，跟他说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。在话里，也顺便抱怨了一下，之前他们这么搂了一圈，现在才给我们来做，已经有点晚了。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找到更多的了。
客户方的HR是个小姑娘，也爽气，直接对我说：“Jacky，我也知道这个职位是蛮难的。不过要是不难，还要你们猎头干嘛呢？这样吧，你自己掌握，能做就做，不能做就说一声。”我没办法，只好闭嘴，停止抱怨。挂上电话，对着电脑发呆。没想到今年第一个自己做的case就做成这样，出师不利。
正对着电脑发呆时，Grace走过来了。她有个习惯，只要你没看见她，她就必然先拿笔或者手指敲敲你的显示器。其实我已经看见她的手了，但是存心不想理她，老子现在正烦着呢。
Grace见我没反应，开口了：“打坐啊？练气功啊？”
我：“那个天线的研发工程师推进不下去了。我能找到的候选人要么不考虑，要么就已经被其他猎头公司接触过了。没人了。”
Grace：“你的list我在系统里看过了。就这些目标公司了？”
我：“都列全了，连内资企业都在里面了。可惜英语都不好，要么在外地，不考虑来上海。”
Grace：“你挖全了吗？每家公司的每个研发工程师都touch到了吗？”
我：“没全，不过也有70%了。”
Grace：“那你就先把剩下的30%挖全了再来说困难。自己都没做到位，凭什么抱怨？”
侧那，你以为一网打尽是这么容易的啊？我手里有没有人家公司的通讯录，每个名字都是call出来的。
Grace看看我，又说：“我看过你们以前挖人的list，几乎没有一张是挖全的。这个职位，在research上，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一网打尽。”
我抬头看看这个女人，心想，妈的，是我老板了，就牛逼了是伐？自己也是researcher出身，你又不是不知道cc有多难。这个要求实在太高了。
Grace不理我，继续说：“这个case我会一直跟进的。你别偷懒。哪天我要是空了，会复查CC的。你别忘了，我当年也是Researcher。”
我真的是气的肺都要炸了，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tough的老板，tough的几乎不讲道理。
Grace转身准备走，已经转过身了，又回头对我说了句：“车载天线。”
我马上站起来：“什么？你刚才说什么？再说一遍！”
Grace已经走出去了，又回头对我说了一遍：“车载天线。”说完扭着屁股走了。
车载天线！！这四个字像闪电划过我的脑海。对啊！！
客户拒绝雷达天线，基站天线行业，说到底是因为那些产品俗称“大天线行业”，他们是小天线。结构，技术标准完全不一样。车载天线属于小天线里的大天线，归根结底还是小天线。之前脑子里全是手机，手机，怎么就没想到车载天线呢。这个方向是对的。只不过对方HR不懂这些专业知识，所以我完全受对方误导，也只把眼光停留在手机行业。
这绝对是个突破的方向！这道闪电照得我两眼发光，盯牢Grace逐渐远去的屁股穷看，越看越觉得好看。哈哈，这个女人终于让我舒心了一次，说点真金白银有价值的话了。
有方向就好办事了。做车载天线的公司全部找出来。又去挖了一遍。出来一批新的候选人，同时那些手机公司又硬着头皮去深挖，还算好，还真的又出来几个。
希望往往存在于最后的坚持。很多人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倒下去了。再坚持一下就会出现转机。这个职位的转机来了。新挖出来的手机天线研发人员里，竟然有两个候选人表示有兴趣。车载天线行业里，也有两个候选人有兴趣。CC还没完全结束，已经有四人了，绝对是个重大突破。面试结束之后，就开始做简历报告推上去。推简历之后，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HR，告诉他为什么会推荐车载天线的人。她要是有疑惑，可以去找此职位的Line Manager印证。
同时我又发现，很多研发工程师就是从这么几所学校，这么几个专业里出来的，都是学弟学妹的关系。这又启发了我另一个思路，可以去这些学校找人。老师是不能找了，估计也没什么老师愿意放弃现在这份体面职业，去外企做个工程师的。但是我可以找这个专业的博士研究生。他们在读博时，会做大量项目，有工作站，就等于有实际工作经验，有项目研发经验。至于硕士们研究生，毕竟还浅了点，也没实际经验。
按照这个方向，我又找到一个。一共五个候选人，都推上去了。第二天，HR就打电话过来，跟我讲，他们的Line Manager对我们找人的方向完全表示赞同，而且在内部还表扬了我们。这5个人，他们全部要面试，请我尽快安排。
接下来的事情，就比较简单了。协调双方时间，warm up候选人。两周后，客户的最终反馈来了。他们看重一个人，并且给出了薪水标准。这个候选人就是最后推荐的博士生。
我再掉过头来，跟候选人讲。他也蛮高兴。新水完全达到他的要求，最关键的是，完全学以致用。身上的经验完全适用，去了就能出成绩。而且研发部的职位，相对于人的外貌，沟通技巧的要求要低一点。只要你技术好，英语好，关起门来做研发就行了。
Case告一段落，就等候选人on board了。这个职位能做成，我自然很高兴。当初急得没路跑，现在不仅做成，而且还得到了客户的完全认可。
晚上到家，给自己开了瓶啤酒，算是小小庆祝一下。这个是我做顾问以来，第一次从头到尾独立handle成功的。中间还经历了一度想放弃的阶段，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啊。想到中间的困境，忽然有个念头，是不是该向Grace表示一下感谢，毕竟是她在那个时候support了我。虽说只是一句话，但是方向有了，正是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，才最后成功的。
想来想去还是算了，等上班了再给她发一封感谢信吧。这个女人太狂了。
“能量守恒”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2 11:16 编辑上班之后，我照例先打开邮箱，一封Grace的邮件先进来了，大致意思是，这个职位还没最后敲定，一定要继续warm up，千万不要在最后阶段出问题，功亏一篑。只要这个职位做成，我们在客户心目中的地位就完全建立了，接下来会有更多的职位过来。
我再看看发邮件时间，晚上10点。这个女人真的是以公司为家了。我略微想了想，回邮件，感谢他对我这个职位的支持等等。很快，她的邮件回过来了，表明作为我的Leader，这是职责所在，等候选人上班之后，我们再找个时间来好好review一下。
有了良好的开端，就会振奋士气，提高效率。接下来几张case几乎是攻无不克，战无不胜。整整三个月，人都处于一个极其亢奋的状态。
我以前一直认为，人很怪的，当你处于一个低潮期的时候，会感觉怎么努力好像都效果不大。一旦顺风顺水，又好像怎么做都有，都会出成绩。上次在美琪看周立波，他有段话蛮打动我的，我试图还原他的原话。
他说：“什么叫暴发户？你就看见人家暴发了，有钞票了，但是人家之前的积累你没看到。什么叫暴发？暴发是需要有相当量的，没有相当量就不会暴发。为什么人家暴发了？你却没有？”这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。
现在的我，终于想明白这个道理了。这种现象，绝对不是什么低潮期，高潮期的问题，而是一个累积的问题。我磨练了好几年，虽然之前先是在国企，后来又做销售，都和猎头沾不上边，但是毕竟很多职场技巧、沟通技巧得到了磨练，很多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有所提高。再加上在猎头公司忍辱负重，任劳任怨干了两年，的确有积累。有了这些累积，再给我个合适的机会，我就会爆发出来。用力波的话讲，就是相当量够了。
三个月之后，也正好是第一季度结束，照例要开一个全公司的业绩review大会。在会上，我很惊喜地发现，除去应收款不算，因为老顾问都会有去年遗留下的应收款，算在第一季度里。仅从第一季度做下来的数字来看，我的业绩在team里排第二，仅次于Grace，在全公司排第四。在我之前还有Andy和他手底下一个老顾问。这个业绩，我自认为相当不错了。再来看全公司的排名，Andy第一，Grace第二，Andy手下的老员工第三。看到这个排名，我也不得不对Grace服气。她的业绩可就是今年三个月作出来的啊。其他人都有去年应收款。在这种局面下，她都能力压所有人，仅次于Andy，不简单。单从这三个月的新数字来看，她只比Andy低2万，一张小工程师的担子而已。并且，Grace现在的应收款数字相当惊人，排名公司第一。
这个会开完，公司的气氛有点不一样了。上班时间，Andy明显说笑的时间少了，看得出，埋头在带他的团队做单。Andy从来就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，而且历来就是牢牢把握公司业绩的头把交椅。现在他的压力来了，挑战来了。真的来了，不是假的。
至于我，老板也很欣赏。他是没想到我会做到这个数字的。因为第一，对于顾问这个职位来说，我是个新人。第二，我还兼着Research Team Leader的职务，这个职务也花去我一定的时间和精力。
我们公司的commision也是一季度一算。开完会，我就从财务那里领到了1万5的commision。加上三个月的基本工资，一共接近2万5！我反正是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工资，就算我鼠目寸光吧，呵呵，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。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，我的年薪岂不是要突破十万了？！
十万年薪啊，在一年前，也是个感觉离我相当遥远的数字，现在努力逼近中了。
那一年，的确是我的好年份，不仅工作有提升，还有了女朋友，别人帮忙介绍的，大家都看得蛮对眼，就谈起来了。这个女朋友现在已经升级成我老婆，我女儿的妈了，呵呵。当初刚开始谈的时候，也没怎么考虑到将来一定会怎么样。感情都是在一个良好的基础上，逐渐培养，逐步升温的。谈了两年后，结婚，建立个家庭就是件水到渠成的事了。
话说回来，结婚也蛮烦的。我不晓得其他人结婚当天什么感受，我反正是觉得很烦，很无聊。就为了告诉大家，我们结婚了。就一定要弄个这么大的排场，请这么多我都不怎么认识的双方亲戚长辈。还要像个猪头三一样被人家安排成这样，造型要凹成那样，等一会儿嘛又是个什么程序了，烦都烦死了。而且我结婚当天，我的朋友们，各帮BY总算逮到机会了。酒席结束，我当晚是抱着抽水马桶睡着的。侧那！！
这件事就这么带过了，反正和主线没什么太大关系。
第二季度为止，上半年结束，公司业绩前四名的排位没有任何变化，仍然Andy第一，Grace第二，老顾问第三，我第四，但是大家的差距有变化了。Andy和Grace之间的数字咬得很紧，也就是几万块的差别，而那个老顾问和我的差距在缩小。不是他变弱，而是我变强了。我正在缩短和第三名的差距。
年中会议结束后，Andy和我有过一次长谈。
在那次谈话中，他流露出了对公司，以及Tony的诸多不满。矛盾的焦点，主要集中在Grace身上。自从Grace来公司之后，Tony为了扶持她，在客户资源方面，给了Grace很多的support。不仅在于客户数量，更在于质量。以前George的客户被她照单全收，而且还另外发了几家收费高，单字稳定的客户。
我沉吟了半天，才问：“侬伐会有撒想法了伐？”
Andy：“侧那，心理窝色⑴。”
我笑笑：“大哥，蛮好了，侬已经是帕特呢了好伐？阿拉各种小巴腊子还了该下面慢慢腾⑵了。侬心态伐好，呵呵。”
Andy：“心态么办法好。我一直觉着，子嘎为公司付出嘎许多，但是Tony从来么真正尊重过我。”
我：“哪能港？”
Andy：“侬想啊，我算是公司哦Partner，但是除了能了该年底分眼小钞票，其他真哦么撒。我现在对公司运营根本么撒影响力。拿team就伐谈了，明摆了Grace就是来平衡我哦，research team我也么权直接安排工作，还要通过兄弟侬，对伐？”
我穷笑：“侬侧那，帮我各种级别嘎低哦宁也要争口气啊？至于伐？”
Andy也笑了：“我伐是各意思。我帮侬之间，也算是了该公司里唯一可以讲点敏感话题哦宁了。唉，可惜啊……”
我：“可惜撒？”
Andy：“当初要是侬来我哦team，局面就漂亮了。”
我“嘿嘿”笑笑：“么办法。我也算看出来了，Tony就是伐想酿阿拉两嘎头走了特近，所以才会拆散阿拉。”
Andy：“一眼也么错啊！！”
我：“现实环境已经迭能了，除非侬有办法去改变。”
Andy苦笑：“我会的有撒办法，毕竟是打工哦。再讲Tony也绝对是宁精。伊了改我面前，就是绝对强势，我么办法……”
我：“么办法就先混了还，等将来有机会再作打算。”
Andy：“希望能有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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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窝色：“内心郁闷”。
⑵腾：形容行进速度相当慢，它的反义词是“窜”。
“两肋插刀”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3 01:44 编辑我这里顺风顺水的时候，我的好朋友小刘，却出事了。我有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。有天，我想把女朋友介绍给小刘和兜兜认识一下。礼拜五下午，我先拨了小刘的手机。他接电话的声音吓我一跳，沙哑得很。
我：“侬BY呀道么困啊？做贼骨头⑴去了？一副隔夜腔调。”
小刘：“最近窝里有眼事体，辛苦了，嘿嘿。”
我：“撒事体啊？嘎辛苦？”
小刘：“老头子进医院了。”
我：“啊？撒辰光事体？要紧伐啦？”
小刘：“一哦多号头了，脑瘤。”
我侧那：“哪能么听侬港啦？”
小刘：“唉呀，各有撒港头啦？子嘎窝里事体。”
我：“侧那！搞来。亚索现在哪能情况？”
小刘：“脑梗了，准备开刀。现在瘫了床上。”
我：“侬现在了改撒地方？”
小刘：“二军大，今朝我陪夜。”
我：“等了还，我下班就到。”
去医院的路上，我拨了电话给兜兜：“侬晓得小刘窝里事体了伐？”
兜兜：“撒事体？伐晓得啊。”
我：“伊拉老头子脑梗，查出来是脑子里生瘤，现在瘫了床上，准备开刀。”
兜兜：“我侧那，我还了该想，各BY哪能会得嘎许多辰光么帮我打电话了，原来窝里出事体了。”
我：“我现在就到医院去看看。”
兜兜：“好，我也来。我店里先处理眼事体，马上就过来。”
等我赶到医院，兜兜已经到了。我们也就前后脚的事情。
小刘各BY明显瘦特了，眼睛都凹进去了。他老头子就躺在床上，还有意识，看到我和兜兜，还抬手想打招呼，看看真作孽。问了问情况，亚索一个多月之前就中风了，当时就不会走路了。送到医院之后，查出来脑梗。再仔细检查，要死了，脑子里有瘤。因为这个瘤压迫血管和神经，所以会中风，现在就是准备等开刀。这个刀是一定要开的，不开是要死人的。
我：“哪能开刀要等嘎许多辰光？都一哦号头了。”
小刘面有难色：“么办法，开刀费用特高，窝里一记头拿伐出嘎许多钞票。前腔⑵了该想办法。”
我：“要多少钞票？”
小刘顾左右而言他：“阿拉老头子老早是大集体单位，劳保本来就伐好，现在退休了，单位也效益伐灵。医药费报伐出，阿拉已经作好完全自费哦准备了。”
兜兜在旁边一直没发言，这时候忍不住了：“要几钿？”
小刘：“十几万伐。”
兜兜：“侬BY真是阿污卵，组撒伐来寻我啦？我有钞票呀。”
小刘苦笑：“问侬借，也是要还的呀。”
兜兜：“侧那，侬是我兄弟。豁胖闲话我伐敢港，我先借侬十几万，等侬将来慢慢还，哪怕一时周转伐开，将来有机会再港好来。”
小刘摇摇头：“么关系哦，钞票问题已经解决了。”
我：“哪能解决哦？”
小刘：“阿拉窝里了该平凉路有套老房子，我拿伊卖特了。卖了八万块，然后窝里再凑凑，就够了。现在手术押金已经付了，就等后天上手术台了。”
我跟兜兜听了都蛮胸闷的，一时间也讲不出话来。从医院出来，两个人沿着长海路随便瞎走。走了一会儿，兜兜低着头，讲了句话：“兄弟，我想帮小刘一把。”
我：“哪能帮？”
兜兜：“我还是想拔眼钞票。伊拉窝里各次是乃老底都翻出来了，我看伊拉老头子副腔调，将来也蛮讨债哦，用钞票聂节还了该后头了。”
我：“嗯，是哦。”
兜兜：“我想测眼钞票拔小刘，就当阿拉两嘎头对伊拉老头子哦孝心了。”
我：“撒叫阿拉两嘎头？侬撒意思？”
兜兜“嘿嘿”笑笑：“我晓得侬BY也么撒钞票。阿拉各种宁，窝里也都老普通哦，都是下只角穷苦大众出身。”
我拉牢兜兜：“撒意思？明港！”
兜兜：“我想我拿出5万块，算阿拉两嘎头一道拔哦。”
我：“侧那，帮帮忙，侬BY脑坏啊？！侬出钞票，还要算上我，各算撒路道？”
兜兜苦笑：“侬伐要激动呀，我老早港过哦，只要有机会，我会得对拿窝里报恩哦。”兜兜这句话一讲，我马上想到两年前小年夜，我们两个在小区里花园里的那次谈话。心里有点酸，有点温暖。
但是嘴上不肯承认的。我：“侧那，伐要以为侬BY现在算大户了，就伐拿我当宁看了。”
兜兜：“BY戆伐？我是各种宁伐？”
我想了想。说：“我一共有万把块，我就出一万，多了也么。侬BY出多少，子嘎看了办，反正帮我么关系。”
兜兜想了半天，才说：“各么我出3万，阿拉伐要看上去差距特度，老难看哦。”我心里明白，兜兜这是在为我考虑，希望我的面子不要难看。虽说这个想法很可笑，但是兄弟一片心意，我懂的。
晚上银行已经关门了，我们只好第二天再去去取钱。晚饭后，我跟兜兜又一起去了医院。之前问过了，这几天晚上都是小刘来陪夜的。我们到了医院，小刘正在看着护工帮他老头子擦身，等全部忙好，也一个多小时以后了。他老头子睡觉了，我们把小刘拉出来，走到住院部楼下去抽根烟。
抽烟的时候，我和兜兜把钱拿出来了，都用信封包好了的。小刘一看见信封，马上就懂了。脸上表情马上拉下来了，指着信封，问：“组撒？”
兜兜也不讲话，直接把信封朝小刘手上塞。小刘光火了，一把拉开兜兜的手：“我问侬，侬想组撒？”
我连忙讲：“各是我帮兜兜哦心意，侬收下来。”
小刘眼睛都红了，嗓门哈大：“侧那，帮帮忙。组撒？阿拉窝里么钞票啦？我小刘要饭啦？”
之前我和兜兜就预料到，小刘看到钱反应会很大。他也绝对是个要面子的人，这个钱上去，各BY估计要发彪哦。所以我们特地把他拉到楼下来，在楼上呛起来，很难看的。
我说话了：“小刘，侬伐要迭能。阿拉都晓得侬要面子，自尊心强。但是侬想想看，阿拉是撒关系？阿拉之间还有撒伐好港哦？各辰光，阿拉伐帮侬，撒宁帮侬？拿窝里老房子都卖特了，接下来还是要钞票哪能办？乃现在房子也卖特？侬帮拿老娘困了马路上去？”
兜兜在旁边也起劲了：“侬BY伐要拎伐清。侬要是现在伐肯收，我就等明朝拿老娘来，交拔拿老娘。到辰光反正是了该病房里，大家都看得到，撒面子都么了。”
兜兜各BY就是各副腔调，狗嘴吐不出象牙，好话都说得这么难听。
小刘不响了，低头，猛抽烟。
我上去拉牢他的手：“阿拉三嘎头，总归是兄弟。侬现在有难，阿拉要是伐立出来，就是总桑⑶了。”我把自己的一包钱，硬塞到他手里。
小刘开始还有点反抗，后来也不动了。兜兜看到，也上来，把自己的钱塞上来了。小刘终于把头抬起来了，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。喘了半天气，才说了句：“我觉着我老对伐起老头子哦……”过了一会儿，他的情绪稳定了，才继续说：“因为我么撒出息，窝里也么钞票，老头子脑子里有只瘤，都伐能马上开刀。因为我么钞票呀，只好等老房子卖特，才凑出来各笔钞票……”
说得我和兜兜心理都很酸的，我们也不好说什么，也不会安慰他，只好听他说。小刘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，最后还是没控制住，穷哭了，眼泪水嗒嗒滴。一边哭，嘴里还一边颠来倒去就这两句话：“我么出息，我对伐起老头子，我么钞票。”
辛酸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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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贼骨头：“贼、小偷”。
⑵前腔：“前段时间”，如果“最近一段时间”就叫“近腔”。
⑶总桑：“畜生”，一般是骂人的话。
矛头所指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3 02:01 编辑下半年开始，公司又有了新一轮的扩充计划。据可靠消息称，Tony这次要有大动作，不仅要找新人进来，而且会在公司内设置第三个consultant team。这个消息不是Andy给我的，是另一个老板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告诉我的。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，第一反应就是：这次我会有机会伐？！
过了一会儿，又马上否定自己了。基本不可能，我算老几啊，只作了半年顾问，肯定没戏。没戏归没戏，瞎想想，过过念头⑴总归可以的，哈哈。我接下来又想，按照Tony一贯的“制衡”思路，很有可能从外面新找一个Team Leader进来。就像之前Grace进来制衡Andy一样。这个新人来之后，不仅进一步约束了Andy，同时也会对Grace起到个未雨绸缪的制约。三足鼎立，嘿嘿。这样一来，估计Andy心里更不爽了。
但是，事实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。新的Team Leader产生了，不是从外面找的，而是在内部选拔。把Andy手下的那个老顾问，也就是业绩排名全公司第三的人提上来了。他一跃成为至少在业务上，和Andy平起平坐的人物。这个老顾问叫Justin。以前对他的描述不多，以后会增加的。
Tony是在员工大会上宣布这个决定的。宣布的时候，Andy和Grace都很平静，面沉似水，没有任何表情。看样子，高层的同志们早就开过会了。到Justin发表演讲的时候，他一直在感谢老板，感谢公司。看得出，Justin这个YP，对于今天，有种终于熬出头的感觉，讲话都有点小激动。我观察了一下，Andy没表情，没任何表情。Grace脸上却有了点变化。讲不清是不屑，讥讽还是什么，总归不是友善的表情。我偷偷瞄她的时候，她似乎感觉到了，马上又恢复常态。等我把眼光转过去，我又感觉到她在偷偷瞄我。呵呵，我就喜欢这种会议环境，偷偷观察所有人的表情。
等Justin讲完，Tony站起来了，说：“照我说，你不应该感谢我，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Andy。要不是他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培养，你也不这么快速就成长为一个Leader了。”
Justin又马上站起来，对着Andy说了一大堆好话。这时Grace脸上那种表情又出来了，被我很准确地捕捉到了。
Andy也没说太多，只是讲，大家都是在一家公司工作，都是同事，谈不上谁培养了谁等等。最后Tony发言，意思是，Andy永远是公司不可或缺的重要员工，他对公司的贡献，不仅限于业绩，更来自于他在团队内部建设方面。再次重申，Andy是公司的核心力量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Justin在公司全体同事的注目礼下，开始了卖力的工作，招聘，为自己招人。他是从andy team里单独出来的。他现在要做的事情，就是为自己打造一个全新的团队。他是Leader，招聘的最终拍板也是由他说了算。等他手底下3个人到位后，我们只能用大跌眼镜四个字来形容。
实事求是讲，我们公司员工的素质和腔调还是很不错的。不管男女，拉出去，在淮海路走一圈，还都是有点回头率的，绝对不是那种穿着廉价衬衣，背个电脑包的小白领腔调。男人里，Andy体型偏胖，但是人家有腔调啊，坐下来一开口，就晓得此人肚子里有货色的，从行业分析到组织架构，谈起来头头是道。我算公司男同事里卖相还可以哦，穿套挺括点的行头，出去也是山青水绿的。还有几个顾问，至少个个都是五官端正，气质不错，看上去就应该是个高级白领的腔调。女人里面嘛，以前的Cici，绝对美女了。现在的Grace，虽然讲面部表情老是一副面瘫的腔调，但是卖相，气质，身材都可以的。我们公司要是出去拜访客户，给人家留下的第一印象绝对OK，感觉很放心，很专业，无论男女，都是有点教养的腔调的人。但是Justin招进来的三个人，我们看了都很无语。首先全是YP，应该来怎么描述这些人呢。有一个人讲话的时候，都很喜欢摆手势，显得讲话有力度，很莫名，动作有点多了，显得做作。里面还有个男的，明明是中国绝对内陆，绝对经济欠发达地区出来的，但是讲话竟然是一口台巴子腔！还有个小姑娘，年纪也不大，看这个脸，也是公益广告的女主角，真的是一点点腔调和气质都没有。
我们所有人都在想，这些人，将来出去如何见客户？如何面试高级候选人？就连Grace，这种平时高傲得从不和你说一句废话的人，都跑过来问我：“Jacky，这些新员工怎么……”我也只好“嘿嘿”笑笑。
当时大家都觉得Justin要倒霉了，就凭这帮人，他将来的业绩，我们很担心。作为共事多年的老同事了，我也不得不替他捏把汗。
自从这些人进公司之后，公司每个月的电费是多很多了。为什么呢？公司规定是早晨9点上班，但是据前台小姑娘讲，每次她8：30到公司的时候，最起码已经有2个人正襟危坐，处于工作状态了。晚上加班，我们大家都加，但是一般情况下，到8点就差不多了。以前加班最凶的就是Grace，她再勤奋，也就是偶尔到9点多。毕竟作我们这个工作，对精力的消耗很大。我有时候加好班到家，什么话都不想讲，就是躺在床上随便翻遥控器，翻到睡着为止。
这帮新人，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。我帮他们算过，每人每天平均工作时间最起码13个小时。
由于他们行为的怪异，所以大家都一直很关注他们。有时候，只要他们里面的谁开始打电话，给候选人作电话面试，其他人就像有默契一样，全部不出声，就听他们。听了几次之后，我们也挺失望。毕竟腔调不灵，讲话不像我们这么顺畅。很多时候一圈电话下来，没什么效果，甚至于会惹恼候选人。几次下来后，我们也就放心了。之前还担心，这帮人这么玩命，要是业绩马上和我们平起平坐，那岂不是很没面子。现在看起来，仅从沟通技巧上来说，想超越我们，不太现实。
过了一个月，research team的Helen向我诉苦了：“老大，我开始吃不消这些新人了。”
我：“怎么了？”
Helen：“他们做事不按规矩来。”
我：“什么意思？你慢慢讲。”
Helen：“以前我们research和所有顾问配合，大家都是讲清楚的。比如说，我已经在这家公司挖出一个人了，但是还有其他目标，顾问一般都不会马上和他联系，对吧？”
我：“如果希望通过这个人为线索，再深挖。的确不应该动，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Helen：“对啊。可是这些人不管的，只要看到系统里有一个人名了，就马上开始打电话。弄得我们research很被动，都挖不下去了。”
我想了想：“发生过几次了？”
Helen：“好几次了。这帮家伙急得要死。一副乡下人腔调，一点都不考虑配合，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工作。这样下去，没办法合作。”
我：“你先不要急。你把发生情况的case发到我邮箱，我看一下。看完后，会找Justin的。”
危机四伏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3 16:52 编辑看完list之后，我很光火。这帮新人的做法一模一样，肯定是Justin教他们这么干的，至少是在他的默许下。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很现实的利益分配问题，假设在某家公司的质量部，Researcher已经挖出一个人了，那只有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，通常的做法是Researcher根据这一个人的线索，再去深挖。把质量部里的人尽量多的挖出来，有了充足的候选人数量，单子的成功率就高很多。而且很有可能，最后被录用的人就是Researcher挖出来的。
这些新人的做法是什么样呢？他们只要看到list里有一个人名了，就马上打电话过去。不管这个人对职位感兴趣与否，他们都会再想尽办法和这个人套近乎。通过这个人，拿到人家公司的全部门名单甚至于是通讯录。这样一来，Researcher的工作就没法继续下去了。也就是说，Researcher在这家目标公司身上撬开了一个口子，但是接下来的事情，就全部由这群新顾问做掉了。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，推荐成功的候选人都是顾问自己找来的，Researcher拿不到提成。
而且我还发现一个问题，有些单子已经快成功了，或者已经进展了一段时间了。但是list上的人名很少，全是Researcher前期CC出来的，顾问自己找来的候选人信息，一个也没上去。
那这些信息哪去了呢？肯定在他们自己的电脑里，没有进系统。这些资料变成他们的个人财产了，没有共享出来。这是个问题，而且是个大问题。这件事，我不能沉默。有人动了我手下的奶酪，我这个做老板的岂能坐视不管。而且这还涉及到一个公司文化建设的问题，我们是一直强调分享，包容，共进的。
我把所有材料打印出来，直接去找Justin了。Justin他们team聚在一起开会，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，正好全在。我上去，直接把材料摔在他桌上。他们都愣了，Justin看着我，那帮子人又看着Justin。
Justin看着我，有点傻，过了半天才问：“怎么啦？”
我：“你自己看看这些材料。你手下的顾问做事不安规矩来，侵害Researcher的利益。”
里头有个小YP跳起来了，估计也是想在老板面前表一下忠心：“我们怎么不按规矩来了？我们这么做，是为了把case推进的快一点。”
我看看他，没理他。转身对Helen招招手，把她叫过来。我对着小YP说：“你要解释，请对着Helen解释，她才是帮你配合的研究员。我现在是找你老板谈，不是找你，你搞搞清楚。”
Justin苦笑，两手一摊：“Jacky，你说的什么，我真的不晓得。你先让我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好吧？”
我嘿嘿冷笑几下：“Justin，这些人做事情的手法是一模一样，不是你这个师傅教出来的吗？要是没人教，会这么步调一致？我不相信！”
我们的谈话正在逐步升温，火药味也越来越浓。正在说的时候，Andy 和Grace来了，他们两个也没说什么，只是横在我和Justin中间。Andy面对Justin，Grace面对我。
我看自己的老板来了，也不好再吵了，关特。Justin那里也不响了。Grace拍拍我，说：“先散了，在办公室吵架，多难看。”
我转身就走了。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，我一定会搞个清楚的。路过老板办公室的时候，出人意料的是，Tony竟然在里面，正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。前面都已经快吵翻天了，他都没出来过。Tony可绝对不是一个软弱怕事的人。他今天没出来，就这么在观察，我心里有股寒意升上来。回头又看看Andy和Grace，他们也都面无表情，低头站着，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。
周末例会，在个人发言阶段，我再次直言不讳地向Tony提出了此事，把这件事全部曝光，希望老板能给个讲法。Tony的意见是：justin team这么做，的确和公司以往的惯例不相符。但是考虑到是新人，可能对公司的policy还不熟悉，这笔帐要算在Justin头上，是他没教育好。以后这样的事，要尽量避免发生。顾问和研究员之间一定要多沟通。
但是最后，Tony又留了一句话：归根结底一句话，我们所有的工作，都要看是否有利于快速推进职位的进展。如果能够，有些小细节，可以先放一放。
这句话说得我很不爽。Helen偷偷看了看我。我又偷偷看了看Andy。Andy面色严峻，但也没发言。
Justin的这帮杂牌军，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，开始了一个奇迹。三个月内，这帮人的团队业绩做到了60万。这可是一群新人啊，三个新人加一个老人，第一个季度就拿下60万业绩哦，在公司历史上，没有先例。第三季度业务会议开好之后，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聚焦到他们身上。
会后的礼拜六，我在家接到Andy的电话。
Andy：“了改窝里组撒？”
我：“还能组撒？刚困醒。”
Andy：“休息天有撒安排伐？”
我：“下半天帮女朋友碰头，出去逛逛。”
Andy：“多逛撒逛头？出来，我帮侬聊聊。”
我心里一动，不过没马上答复他，而是说：“好好叫，我刚轧了一哦女朋友，正是要紧关头，哪能好随便放宁嘎鸽子？我要是光棍了，侬就开心啦？”
Andy：“侧那，侬伐至于伐？”
我：“嘿嘿，帮侬开开玩笑。侬准备撒辰光要我？我先满足侬，再去满足女朋友。”
Andy：“滚！有了女宁，思想就开始5Z了。”
我：“侬快港呀，撒辰光？我好去安排。”
Andy想了想：“就下半天好伐，去复兴公园。”
我：“好，2点钟见面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先和女朋友通电话解释了一下，说是公司二老板要找我谈心，我们明天再出来好伐。我这个女朋友也是绝对可以的，从来不会因为正经事情和我闹别扭的。只是说了句：“侬要是结束了早，帮我来则电话。”
我满口答应。我女朋友家在市中心，离复兴公园的确也近。
Andy主动找我，还要我放弃和女朋友的约会。这个很少见啊。Andy还是一个很绅士的人，很体谅别人的人，这种举动，就说明他一定有满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了。
释疑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3 17:14 编辑到了指定的茶室，Andy已经到了，老远看见我，就抬手跟我打招呼。我坐下，Andy问我：“喝点什么？”
我：“老规矩，铁观音吧。”
茶上来，我问：“说吧，什么事？连我约会都取消了。”
Andy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，放到我面前，说：“你先看看。”我拿过来仔细看，全是justin team这三个月以来作的单子情况。资料很多，我仔细地翻着看。
Andy在旁边问我：“看出点什么来吗？”
我：“似乎有点问题。”
Andy：“你说说看。”
我：“他们的速度非常快，几乎是接单之后第三天，甚至第二天就给人了。”
Andy：“嗯，这么快，有问题吗？”
我：“怎么没看见面试记录？”
Andy笑笑：“对了，这就是症结所在。他们的职位，几乎都不面试的。只作电话面试，电话结束，就直接推了。”
我：“这样质量会有问题啊！！”
Andy：“问题不大，你仔细看，他们在每张单上都推荐了不下8个候选人，以量取胜。终有一款适合客户的需求。”
我：“嘿嘿，倒是跟我们精雕细琢的方法完全相反嘛。”
Andy：“没错，这是一个问题。还有呢？其他问题看出来了吗？”
我：“大部分是新客户。没想到他们BD的能力这么强！！”
Andy苦笑：“没错，是新客户。但是你知道他们的收费吗？”
我：“多少？”
Andy：“平均20%”
我：“啊？这么低？我上个月还谈回来一家28%的呢。为了这几个点，我在客户公司坐了半天，嘴巴都磨破了，才拿回来这个数。他们到好，一开口就是20%，这样BD，我也会啊，没技术含量的。”
Andy突然拍拍我：“这句话你说对了，他们做事的风格就是没技术含量。把猎头的工作搞得像中介一样，以低价，跑量来取胜，不追求精益求精。”我嘴里一边答应着，一边往下翻。
我突然喊了起来：“哎？这家客户不是你以前谈过，没谈下来的吗？”
Andy：“对。当初就是因为收费问题卡住了。她们只肯付22%的收费，我没答应。”
我：“那Justin是用什么价格谈下来的？”
Andy：“20%。”
我：“侧那，翻了天了。自己人跟自己人抢单子，还是用低价竞争的低级手段……”
Andy帮我倒上杯茶：“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在三个月内冲到60万了吧？！”
我把资料往桌上一扔，不说话了。喝了两杯茶，我问：“那么你想怎么办？”
Andy：“蛮难的。现在看起来，老板在暗中默许他们这么做。我已经提出过两次了，但都是不了了之。现在分析起来，Justin之所以敢在公司这么坏规矩，这么胡来，很大一部分是由于老板对他的保护。”
我：“老板这么做的道理又在哪里呢？这样的话，迟早老顾问都要站起来反对的呀。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。”
Andy：“我的结论就是，Tony希望将来公司逐步淡化个人因素。把我们这么老家伙的影响力降低，用justin来打压我们。”
我：“这个又没关系的咯。以前Tony还希望假借George之手来压制你，不也是没成功吗？”
Andy摇摇头：“完全两码事。George不管怎么说，做事情还是在路子上的。他会用跟你一样的名门正派的武功来对抗你，至于最后谁输谁赢，就看谁的本事更大，再加上点运气。但是现在这个Justin么……说的好听一点是不按常理出牌，但实际上呢，就是无赖手段，低级竞争。君子易躲，小人难防。”
我点了根烟，慢慢抽，对面的Andy也点了根烟。一时之间，桌面上鸦雀无声。我一边抽，一边想，今天的高潮要来了！
一根烟抽完，Andy说话了：“我跟你明说吧。我想独立门户了，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。”
对于今天这个话题，我早有心理准备，所以一点也不惊慌。问：“怎么个跟你一起走法？”
Andy：“我出去开一家新公司，你来我这里，先把research team带起来，同时兼作顾问。”
我：“和现在没什么差别咯？！”
Andy：“我会给你更好的薪资福利待遇。最重要的是，我们会按照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做事。我希望我将来的公司是个内部包容，合作团结的地方。只要有本事，我都可以给他一个平台来施展。”我低头沉思，在回味他刚才的话。
隔了一会儿，Andy问：“怎么样？”
我抬起头，很慢，但是很坚定地告诉他：“抱歉，我不去。”
Andy有点吃惊：“这么快就答复我？你可以再考虑一下，不用这么急。”
我：“抱歉了大哥，我真的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答复你的。其实在你找我之前，我已经拿这个问题问过自己好几遍了，我知道，你总归会离开公司的。我想来想去，还是决定留下来。不好意思了。”
Andy：“这个公司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？跟着我出去干，机会也比这里多。”
我：“不是留恋或忠诚的问题。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，我现在冒然换工作，未必是件好事，我想再在这个环境下锻炼几年。”
Andy看着我，很失望，也不说话了。
谈话不欢而散。从复兴公园出来，已经快6点了。我沿着马路，漫无目的地走。穿过弄堂，看到有家面店，收银台后面做了个上海亚索，觉得肚子饿了。跑进去，买了几个筹码，要了碗麻酱干挑，加了个荷包蛋，又加了份辣酱，再来碗牛肉汤。淅沥呼噜吃完，觉得很舒服。
走在路上，给GF打了个电话：“喂，侬夜饭切好了伐？”
GF：“刚刚切好。那领导寻侬谈心结束啦？”
我：“是哦。”
GF：“谈了好伐啦？”
我：“伐大好。”
GF：“啊？要紧伐？”
我：“也么撒度事体。侬好册来伐？想帮侬聊聊。”
GF：“哦，好饿呀。不过伐好回去特晚，亚娘要港哦。”
我：“各么就拿楼地下小花园好伐？”
GF：“伐要，被邻居看到老戆哦，阿拉去徐家汇绿地好伐？”
我：“好，我一刻钟就好到了。”
GF：“我也差伐多。”
绿地里，GF问我：“今朝拿领导跟侬谈眼撒事体啊？”
我：“伊想出去子嘎测起开公司，想拉我一道跑。”
GF：“各么侬答应了伐？”
我：“么。”
GF：“为撒呢？对伊么信心？”
我：“也伐好迭能港。我总归觉着一直了该宁嘎手下头作事体么劲，天下老板都差伐多哦。再港，我将来要是再跳，也难看。索性现在先伐动了。”
GF：“嗯……”
我：“侬了该想撒？”
GF：“拿各行当我也伐懂，反正侬子嘎看了办。不过我总归相信侬是哦聪明宁。侬哦决定，我总归支持哦。嘿嘿。”
我心里一暖。
两个人在一起靠了一会儿，我忽然说：“我实际上么撒钞票，窝里条件也老一般饿。侬跟牢我，有眼切亏哦。我子嘎都伐晓得，撒辰光有能力买房子。”
GF坐起来，看着我说：“侬则戆度。哪能对子嘎一眼信心也么啦？我相信侬是则潜力股，将来总归会的背米回来哦，呵呵。”
我：“呵呵，我就是觉着现在的确么撒钞票……”
GF：“我情愿要一哦有奔头，有上进心哦男宁，也伐要一哦子嘎么本事，就靠窝里哦男宁。”
我：“各么侬觉着我将来有奔头伐？”
GF紧紧拉牢我的手臂：“有哦，肯定有哦。”我心里开始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了。
拉拢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4 10:15 编辑今年的最后一个季度开始了，冲刺的时间到了。年底其实有三件事要做：第一，继续扩大业绩额，这其中，有一半会是明年一季度的应收款。第二，确保10月份之前成的单都要把钱收回来。第三，开发新客户，在新客户做明年计划之前，把我们加入vender list。
Andy表面山上看不出任何不妥，还是兢兢业业工作，至少别人在办公室里没看出任何端倪。只是有一个细节，他开始逐步把一些客户的联系，放给下面的顾问自己来做了。这种做法是模子，因为这代表了两件事。第一，这些客户他不会带走。第二，他已经在为自己离职后的交接做准备了。只不过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，不露痕迹。
我们这个team在Grace的带领下，业绩也使蹭蹭往上窜。我今年的业绩已经很可观了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明年做积累。包括BD新客户。Grace也开始逐步把一些客户联系交到我和其他顾问手里。这个移交是逐步的，很慢。只有她认为某人足可以handle此客户时，才会进行。
Justin这里，业绩继续疯长。他们采取不面试，大量推人的做法，居然也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。另一方面，他们team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不齿的事情。他们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前提下，去跟之前所有BD未成功的客户再次取得联系。直接把报价都定在20%。在03年的时候，20%的收费是属于相当低的。很多客户看在价格低，又不收预付款的前提上，都愿意拿几个职位出来让他们试试。
他们的战术，用我的话说就是“蝗虫战术”！！低级，但来势汹汹。在此期间，Tony对他们的做法一直采取默许的态度，这也搞得公司上下怨气冲天，敢怒而不敢言。
一转眼就到圣诞节了，我对这种节日一直没什么感觉的，外国人的春节，中国人来轧闹猛。到了这个时候，也就意味着全年战役基本结束，剩下几天属于打扫战场阶段。而且我们的客户都是欧美企业，这些公司在圣诞节期间，也会放假，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工作了，公司处于很难得的悠闲时光。
那天到了下午，我发现我的老板Grace不见了。这个女人是出去血拼还是干嘛了，不晓得。她不在也好，我就上网看看闲书。正在看的时候，MSN跳出一条信息，是Andy的：出去喝杯咖啡？我回说：Go！！
两个人出了大厦，我问去哪里？Andy：江宁路星巴克吧。那里能坐户外，可以抽烟的。
我心想，喝杯咖啡跑这么远，发痴了。
到了店里，看见Grace也在。我正考虑该怎么打招呼，没想到Grace倒是先站起来招呼Andy了。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，分别给自己叫了杯咖啡。12月的上海，只要阳光明媚，没有风，坐在户外还是蛮舒服的。江宁路这家店室外面积蛮大的，摆了好几张桌子。
我端起热咖啡，握在手里，翘个二郎腿，叼根烟，很舒服，很惬意。冬日阳光，嘿嘿。难得在上班时间有这份闲情逸志。
Grace抿了口咖啡，说：“Jacky，其实我就是在这里等你。”
我有点吃不准她什么意思：“干嘛等我？”
Andy在旁边说话了：“我们今天就是想和你再聊一聊。我们两个。”我听出来了，他语气的重点在于后面4个字。我看看Andy，再看看Grace，有点明白了。
我恢复常态了，还是嬉皮笑脸：“那你们现在算是革命夫妻还是创业伙伴关系？”
Andy：“不要瞎说，我们是要一起开创事业的。工作伙伴。”
我：“那你们都把事情定下来了，还找我干什么？”
Grace：“Jacky，这件事情我们先跟你道个歉，我和Andy其实早就开始谋划自己出去开公司的事情，但是一直很隐蔽，我也没和你事先通个气。这也是为了保密起见，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家。”
我：“那今天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？”
Andy：“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，加入我们的新公司。我们三个人可以组成一个新的铁三角。我们三个人团结起来，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。”
我现不回答他，而是反问：“你们谋划了多久了？”
Andy：“三个月了。现在办公室也已经选好了，装修都已经快结束了。元旦前我们就会向Tony提出辞职。正常的话，春节前后，我们的新公司就能营业了。”
我喝了口咖啡，说：“恭喜你们啊，终于要自己单干了。我先预祝你们将来赚大钱，哈哈。”
Grace：“你到底什么态度？还是不愿加入？”
我点点头：“是的，不好意思了。”
Andy：“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再考虑一下。这对你来说是个新机会。现在的‘B&C’已经和以前完全不是一回事了。Justin团队的起来，就是一个标志。公司的文化已经变了，不需要我们这种人了。公司已经在朝一个廉价，低级的方向走。你难道还愿意在这个环境里吗？”
我：“应该这么说，就算我要离开公司，也不会跟你们走。”
他们都很诧异，一起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我：“你们二位的能力都比我强很多，在猎头行业的资历也比我深很多。我要是没猜错的话，这家新公司应该是你们二位的合伙股份制。那我呢？我的资历，能力都比你们浅。我要是来你们这里，肯定还是在你们手下打工，这个我就有点不高兴了。但是我要是提出，我也要加入股份，也要成为合伙人，估计你们也不会愿意。所以综合来讲，我还是不会去的。希望你们能理解。”我滔滔不绝把话讲完，他们两个先是很吃惊，呆掉。过了一会儿，终于都恢复正常了，互相看看，有点失落的意思。
后来我们也就是随便聊聊了，说了些友谊永固之类的话。并且告诉我，哪些客户在他们走之后，我可以去联系。具体要注意些什么等等。这些，我都很感谢他们。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，但是人家还反过来给我留了一些资源。人家能这么做，一方面是有实力，另一方面也是人品问题。
最后临分手前，Grace跟我说了句：“Jacky，我真的没想到，你的野心一点也不比我们小。希望你将来也能有自己的事业，祝你成功。”
我伸出手，和他们一一握了握，笑笑说：“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。我只是想寻找一条适合我的正确道路。”
新的时代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4 16:27 编辑两天之后，Andy和Grace同时向公司提出辞职。他们一起辞职，重磅炸弹，超重磅炸弹。公司上下，一片哗然。
那天上午，我看得清清楚楚，两个人一起走进老板办公室，整个上午都没有出来过。其间前台小姑娘为了件什么事情，敲门进去，被老板直接骂出来。这时候，所有人都感觉到出事情了，有两个聪明人甚至已经猜到。
我装作不知，埋头工作。其间Helen发过来一条massage：老大，他们是不是要辞职？
我：我怎么知道？
Helen：你不可能不知道的，全公司消息最灵通的，一个是老板秘书，还有一个就是你。
我：别瞎猜，等他们出来就什么都知道了。我想了想，又加了句：别和其他人多议论。
Helen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过来。
办公室的门一直到下午1点半才打开。Andy，Grace走了出来。两个人也没什么表情，各自回到座位上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工作。没人敢上去问，但是我想，在他们坐下去的一瞬间，会有好几条MSN短信传递到他们的电脑上。
Tony在自己办公室，也没有出来。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，但是这种平静孕育着巨大的能量。这三个人，谁都没下去吃饭，也没人打电话叫外卖。公司连正常的电话都没有了，我只听到键盘在啪啪作响。
半小时后，Tony致全体员工的邮件到了。告诉大家，Andy和Grace由于个人原因，要离开公司了。作为公司的管理者，他非常支持他们的决定。并感谢这些年来，他们对公司的贡献。提议在元旦前，公司组织一次活动，一是为了庆祝新年，二来也为二位送行。
当我们还在回味这封邮件含义的时候，Andy和Grace的邮件也先后而至。无非也是感谢老板，感谢所有人，希望他们的离开能为其他同事提供更多的上升空间，祝愿“B&C”将来的业务蒸蒸日上云云。
最后欢送活动也没有搞起来。行政部的小姑娘又不是傻子，轧苗头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。都已经这样了，还怎么欢送啊。大家只不过是尽量做出君子的举动，好聚好散。散了之后，就是同行，也是冤家了，将来的竞争，也不可避免。
03年的最后一天，我和GF在一起，我们又聊到了公司的这件事。一时间，感慨很多，GF也陪着我唏嘘了一番。后来又聊到了我们的将来。那天我就记得对她说的一句话：“拔我眼辰光，我一定会把米背回来哦。”
04年的新年，就在这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来了。和我要好的人走了，和我交恶的人也走了。比我弱的人走了，比我强的人也走了。在这家公司里，我也没什么朋友了，只剩下竞争对手和两个小手下。好玩的人，有趣的人都不在了，那我也就没什么杂念了。工作，赚钱，提升自我，打压别人，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，这就是我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了。来吧，我已经准备好了。
元旦之后，春节之前，公司忙两件事。第一，要补上Andy和Grace遗留下来的客户接口人。第二，招募新人，任命新的Team Leader，扩军。
第一件事，是件要命的事，因为这意味着会有人成为公司的新贵。原来顾问团队一共三个Leader，两个老的，一个新的。老的都走了，新的刚站稳脚跟。两个老team面临的局面是群龙无首，但凡在公司有点工龄，有点业绩的人，都盯着这两个空缺出来的职位，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我。每个有想法的人开始了自己的动作。Alex为首的几个人，开始频繁往Tony办公室里跑，名曰汇报工作，实际每次去办公室就是在自我推销，希望有足够的亮点引起老板的注意。我始终认为，这种做法比较低级。这是个办法，但肯定不是唯一的办法，更不是最好的办法。
我的办法很简单，但也很务实。我的计划由两部分组成。
第一是充分利用research team。我先走群众路线，搞统一战线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。我本身在公司就属于老员工了，从Researcher一步步爬上来的，对公司的历程太熟悉了。很多员工都是在我后面入的门，新员工入职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感觉，Jacky好像和公司中层的人关系很不一般。
另一方面，research team至今为止还牢牢掌握在我手里。我当初的苦心经营，在今天终于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了。在Andy和Grace离职后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照⑴Helen及她的下属，从今天起，任何新的CC单子出来，必须先交到我这里，我根据公司的需要来分配任务优先权。所谓公司需要，其实就是我的需要。我需要谁的帮助，我就会把他的单子往前排。我想打压谁，就把谁的单子往后排。特别是justin team的单子，我关起门来，很严肃地告诉Helen，这个team的单子，必须在我同意的情况下才能CC。而且有一个原则，Justin本人的单子优先，他手下的单子，全部靠后。我要很明白无误地向他传递一个信息，在我的势力管辖范围内，我有绝对的统治力。我现在仅仅是买你的面子，至于你team里的其他人，我还没空搭理。
综合而言，顺序的排列，只有两个核心原则：第一，谁有可能在最近两个月内的业绩如飞猛进，我就打压谁。第二，我需要拉拢对象的排名永远靠前。在我的精心安排下，research team就像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，随着我一条条指令的发出，有条不紊，貌似公正，实际上有所偏颇地运作着。这些工作，在两个月内，为我建立了一条统一战线。我在不同的team内都交到了一些“真心朋友”。
第二个组成部分，就是快速填补Grace和Andy遗留下来的客户联络真空期。这个工作，其实在他们离职前，我就在做了。有些客户，Grace已经放手让我去联系。现在只需要再去登门拜访几次，就顺理成章地纳入我的client list。至于Andy的原来客户，操作起来就要小心谨慎。我只能去touch他原来BD过，但是未成功的。我再次出击的时候，采取了直接，快速的方法，就是直接把报价降下来。我知道我不这么干，Andy的新公司也会这么干。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同事了，我们是竞争对手。他的公司现在刚成立，急需客户。
果然，在接触的过程中发现，有些潜在客户已经转投Andy新公司的怀抱了，他早就开始布局了。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，一番精耕细作后，还是有2家客户被我吃下。
春节前，我再次审视一下自己的状况，我有了群众基础，我有research team的强力support，我又有了几家新客户。很好，我开始强大了。接下来要做的是，就是去向Tony做自我推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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⑴关照：“嘱咐”的意思。
双赢局面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4 16:20 编辑放假前2天，我终于也敲开了Tony的门。进去之后，Tony招呼我坐下，问：“不是专门来给我拜年的吧？哈哈。”我听他说话的腔调，心情不错的。老板心情不错，谈话就比较好进行了。
我坐下，很正经地对他说：“老板，我想来应聘Consultant Team Leader的职务。”
Tony看看我，笑了：“你倒是也直接啊。你是最近这么多来找我的人里，第一个开门见山提要求的人。”
我：“我是有备而来的，我不想来浪费老板的时间。”
Tony摆摆手，打断我的话，说：“等会儿谈这个，先喝喝茶，我弄了一套很好的紫砂茶具，又弄了点好茶叶，你来尝尝。”
Tony特地在办公室里弄了张小桌子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具，茶叶。看他在那里忙得起劲，我也只好先闭嘴。Tony拿出个锡罐，拨了点茶叶进已经预烫好的茶壶里，加上水，开始他的泡茶工作，一步一步，倒也有模有样。他泡茶的时候，还把锡罐给我，说：“看看我的茶怎么样？发表发表意见。”
我看了看，又闻了闻，说：“上好的福建铁观音。”
Tony抬头看看我：“哟？你也蛮懂的嘛。”
我嘿嘿笑笑：“我一直喜欢喝茶，有点瘾，也算老茶客了，嘿嘿。”
Tony：“那你继续说，这个怎么就是上好的了。”
我：“从外形上看，叶质肥厚柔软，卷曲的韧劲很足，叶片都带金边，从颜色上来看也是比较新鲜的。还有嘛，就是这个味道闻起来，香味不浓烈，但是很厚实，悠长。”
Tony：“还有吗？”
我：“嘿嘿，其他的就说不上来了。我喝茶没人带的，就是自己瞎琢磨的一套。关公面前耍大刀了。”
Tony这时候茶也泡好了，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，说：“真好假好，要喝了才知道。”
我点点头，把食指中指卷曲起来，用第二节关节在茶几上轻叩两下，端起自己面前最近的一个紫砂杯，先放到鼻子下横着来回拉几下，闻闻味道。送到嘴边，抿了半杯。闭起嘴巴和牙关，把茶香留在口腔里。舌头在密闭的狭小空间里动几下， 再用鼻子吸气，张开嘴咋咋舌头，仔细品了几下回味，最后端起茶杯，半杯茶一饮而尽。
Tony没喝茶，手里拿了个闻香杯，凑在鼻子下，双手来回摩擦，一边闻香味，一边看着我“嘿嘿”直笑。看我喝完，问：“有何高见？”
我：“的确是好茶，正宗的福建铁观音。香味高远，有鲜甜味，回味悠长。”
Tony站起来，拍拍我的肩：“哈哈，不错不错，没想到我们公司还有个茶客。”
我笑笑，也不说话，拿起第二杯，又喝了。
大家来回喝了几杯，Tony又泡上第二壶，问我：“你对于这个职位是不是准备了很久了？”
我做腼腆状，说：“是准备了些工作，没准备那等于在拿自己开玩笑了。”
Tony：“我也看到了你做的那些事，几个新客户你都握在手里了，没有流失，这点做得很好。至于你的业绩，去年一年都是快速增长，这个也有目共睹。不过嘛，就是有一点对你不利。”
我：“什么？”
Tony：“毕竟你做顾问才1年，你上去之后，别人会不会服你？”
我：“我觉得问题不大。我做顾问是只有1年，不过在公司也一共3年了，也算老员工了。而且我有个想法，如果我能做Team Leader，我只希望带一个老顾问进来，另外我再从外面招聘2个新人。这样的话，这个问题就能最大程度上避免了。”
Tony看看我：“你的小算盘打得不错啊。”
我：“嘿嘿，没办法。做顾问时间短，这也是事实。”
Tony：“你先去工作吧，我会仔细考虑的。这件事我们节后再讨论。”
我连忙站起来：“好的，那我先出去了。提前先给你拜个年。”
Tony：“哦，哈哈，谢谢！也祝你新年快乐，希望你明年不管能不能升职，都要继续保持工作激情。”
从老板办公室出来，我跑到消防通道去抽了根烟。抽烟的时候，发了条短信：我已经和老板提过了，他没直接答复我。你要是有机会，帮我吹吹风，多谢了。
这条短信是发给Susan的，她是老板秘书。之前的文章里提到过她两次，但是没单独讲过。Susan不参与业务，但是颇得老板信任。Tony有时会觉得她是公司业务的局外人，反而会征求她的意见。这条线，也是我早就开始经营的。关系一直不错，但是在公司里，别人都看不出。我之前从来没对她提过任何要求，这次是需要动用她的力量了。有价值的人，在关键时刻用一次就够了。
又是一年的春节来了，每年的春节都让我有今年不知是何年的感觉。每次春节前后，似乎我的职场生涯都会有一次突破。真的是新年新气象了。
年初五在家的时候，收到了Susan的电话。她告诉我，这次公司会提拔三个Team Leader，我是其中一个。还有一件事就是，老板察觉到我对research team的把持，有点不爽。节后会把我和research完全剥离开。在这件事上，提醒我要小心应对。
我提出，请她好好吃一顿饭。Susan回答我春节没空，等过完节再说。
剩下两天里，又和兜兜，小刘碰了个头。小刘的老头子开刀开得挺顺利，脑血管上的瘤被切除了，也没什么大的后遗症。现在在家休息，吃喝拉撒还能基本自理，就是全部慢动作，毕竟动过大手术，这条命能留下来就算不错了。
兜兜最近是越发地神气了，总给人越来越财大气粗的感觉。我觉得这家伙在外面可能搞了点副业，但是问他也不肯说。只是说：时机未到，时机未到。现在还在耕耘阶段，还没有收米。他这么神秘兮兮，我们也就不高兴问了。
节后第一个工作日就是例会了。与会人员一共6个，Tony，Susan，我，Justin，Alex，还有原来andy team的那个老顾问，就是业绩排在我之前的那位，叫David的。会议的议程只有一个，就是公司新的组织架构变化和人事任命。我们四个人就是公司新的四个顾问团队的Leader。原来各自team的顾问，也需要重新划分。这个划分基本由老板说了算。划来划去，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发生了。Tony原来打算把justin team里的顾问，至少拿出一个来，充实到其他团队，但是justin有点不愿意。大家一看这情形，也乐得做个好人，纷纷表示不忍心拆散Justin花了巨大心血才打造起来的队伍，自己手底下人少就少一点，可以再从外面招。分到最后，老板问我想要谁，我想也没想就说：“Helen。”
Tony看看我：“Helen？她还只是个Research Leader，没有做单的经验啊。”
我：“没关系的。这女孩子很踏实，也很上进。我希望公司也能给她一个机会。”
Tony脑子转了转，问：“那research team怎么办？难道让那个更年轻的做Leader？”
我：“这到不需要，从外面再找个资深点的进来做Leader吧，另一个还是嫩了点。”
Tony：“嗯，这个建议也不错，可以考虑一下。不过前提是Helen自己愿意做顾问。”
我：“她当然愿意啦，毕竟做顾问做得好，收入能提高了。”
大家都笑了。Susan一直坐在老板身边做记录，听到我这么说之后，抬起头，意味深长地看看我，嘴角上翘，似乎在表示赞许。
我一一回复大家的笑脸，回到她这里的时候，停留时间稍微长一点。她看看我，又低下头，专注于她的记事本了。
散会后，Susan代表老板，把新的组织架构和人事任命发了出来。其他人也都早有准备，一切都顺理成章，波澜不惊。只有一人例外，就是Helen。当她知道自己也即将成为顾问，着实高兴了很长过一段时间。MSN上不停给我发消息：
老大，你真好，我爱死你了！
我请你吃饭吧？！
你喜欢吃什么？！
今天下班有空吗？！
……
我看她的短消息“噼里啪啦”一条条跳，我就想笑。我回了条给她：为了庆祝你我的共同升职，饭是一定要吃的，我来买单，你来挑地方。
Helen：哦，好的呀，老大就是老大，有腔调的。我现在就去找地方。
晚上和helen吃饭的时候，收到条短消息，打开一看，是Susan的：做得漂亮，即提拔了自己人，又打消了老板对research team的疑虑。得了实惠，又高风亮节。可以的。
我看到短信，忍不住笑了。今天这一招，我自己对自己都很佩服。
Helen问：谁来的消息？你看得这么开心？
我：一个朋友，知道我升职了，祝贺我。不管他了，我们归我们吃。今天你尽管多吃，吃不完打包，我全买单。
这就是人生
本帖最后由 schneider_chan 于 2009-9-4 17:12 编辑开心归开心，开心结束就要马上投入战斗了。当务之急是要帮公司找个新的Research Team Leader。在这个人没到位之前，Helen还是只能做顾问，我就还是孤军奋斗。
这个职位的招聘，主要有Helen来负责。她负责找候选人，找到之后，她先来第一轮电话面试，过了她这关，我做第二轮face to face面试。我这关过了之后，累计数人，再一起交给Tony面试。这个职位，我只能做些前期工作，为了避嫌，最后的拍板我肯定不发表意见，而且要给老板足够的人来看。
七七八八弄了两个礼拜，筛选出5人，给Tony。Tony面试完毕后，曾经跑来问我的意见。我很坚定告诉老板，这些人都是符合基本条件的，至于说谁更好，我还真的没什么发言权，希望老板能直接拍板。我的回答，让Tony很满意。于是很快就定下一个，最后谈OFFER阶段，他派的是Susan。
新进的Research Team Leader是个女孩子，叫Vivian，属于那种蛮老实，个性不张扬的那种。估计Tony之前觉得我对research的控制力太强，现在要矫枉过正，就找个性格比较软的进来。这些都无所谓，反正我已经带着Helen成功突破，将来research team怎么个发展，也和我关系不大了。
这件事忙完，终于有机会找Susan出来吃饭了。这顿饭拖了两个礼拜，有意朝后拖的。前两个礼拜属于风口浪尖阶段，敏感时期。公司的“眼睛们”都睁得大大的，万一我和Susan单独吃饭被别人知道，不是件好事。Susan是个很聪明，也很低调的女孩子。招摇，但是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是坚决不会做的。
吃饭的时候，我拿出瓶香水，送给Susan。Susan接过去看看，笑了：“各是撒香水啊？嘎土哦？”
我：“伐会伐，我了该东方商厦买哦，伐是港伊拉哦么事才老灵哦嘛？！”
Susan穷笑：“侬真是哦老土，东方商厦就是斩宁哦地方。”
我摇摇手：“哎，算了，伐谈了。侬要是伐欢喜，我帮侬再买一瓶。”
Susan：“各阿么必要，心意到就可以了。各瓶香水，我可以做空气清香剂。”
我心里想，侧那，600多块一瓶香水当空气清香剂用，特辣手了。要是讨了各种女宁作老婆，窝里都要被败光了。
我举起酒杯：“各次真哦是要谢谢侬，关键时刻，帮我了该老板面前帮腔了。”
Susan：“么撒，Tony本身就是蛮欣赏侬哦能力哦，我实际上么测撒力道。”
我：“侬特谦虚了。各事体阿拉伐刚了，反正我心里会的一直记牢侬各份情。以后只要我可以帮忙，尽管开口。”
Susan：“伐要鲜嘎嘎，等侬有了Tony哦立升，再来港各句闲话。”
我嘿嘿笑笑，她也笑笑。大家就不谈公事了，只管吃饭喝酒，随便瞎聊。吃了一个多小时，她手机响了，接起来稍微讲了几句。放下手机对我说：“阿拉男朋友要来接我了，我准备先走了。”
我：“我帮侬一道走，顺便看看侬男朋友是撒宁。”Susan笑笑，不置可否。
我买完单，陪她走到酒店门口，等她男朋友。没多久，人就到了。是一个30多岁的上海人，穿的很休闲，但是应该都是名牌， 而且是一线名牌，因为这些衣服的做工都非常好，但是牌子我都不认识。开了部宝马，下车，直接走到Susan面前。Susan先向他介绍我：“各是阿拉公司同事，Jacky。”又回过头对我说：“各就是我男朋友。”
我朝对方笑笑，抬手打了个招呼。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，讲话很热情：“老早听Susan港过侬，港侬是那公司哦宁才啊，哈哈。”
我：“开玩笑了，我哪能好算宁才。”
他：“是伐是宁才，看得策哦。”接着又问：“侬去阿里的？要是顺路，我送侬一段。”
我：“我回杨浦，五角场方向。”
他想了想：“要么阿拉上南北高架，送侬到附近哦口子下来。”
我一听就是明显不顺路的，连忙说：“算了，特麻烦了。我子嘎走就可以了。”
他也不勉强：“各么好哦，以后大嘎有机会再碰头。”
他们开车先走了，我自己沿着南京西路，一个人慢慢走。走在马路上，还是蛮冷的，不过我蛮喜欢这种感觉的。饭店里人声嘈杂，又热。马路上比较清静，冷风吹吹，很舒服。点了根烟，一边抽，一边散步。
Susan这种女孩子，在公司里极其低调，基本上都不怎么和大家来往的。大家对她的生活也不了解。但实际上人家活得很潇洒，这个男朋友一看就是有身价的人，绝对不是帮老板开宝马的司机。像她这种女孩子，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，根本不够她开销的。在公司也就是混混，说不定哪天就结婚了，然后她就会从此离开公司，离开我们这个圈子，进入另一个我们无法企及的圈子中去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运行轨道。有的人会对你产生极大的影响，有的人会像过客一样，匆匆进入你的生活，又匆匆离开。还有的人，貌似和你天天都会见面，但实际上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另一面，可能你所不知道的那一面，才是她生活的本质。